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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明白这很过分。
可是我很快就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庆幸。
门没有关牢。
我试着推开门的时候,碰到了他蜷缩起来的膝头。
他倒在门厅里,昏迷不醒。
额角撞破的伤口鲜血淋漓,缓慢凝固。
他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一个星期。
只是沉睡,溺水般的昏沉。
某些时候他会流泪,嘴唇轻微蠕动着,喃喃叫一个名字。
那大概是一个名字,两个我听不懂的古怪音节。
我知道他是伤心过度。
醒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脱了形。
单薄衣物下裹着的仿佛只是一抹气息,一股苍白火焰般淡漠焚烧着的气息。
高温沉溺的火焰,外焰笼罩着一圈似水的幽蓝。
没有举行葬礼或任何仪式。
我陪他去取骨灰时问他,是否要做台弥撒。
他用那种自拉塞尔先生去世后便不曾消弭过的淡然微笑凝视着我,轻轻说,“他才不信这个。”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颜?”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遥远蔚蓝的天空,低声回答,“弄个碾磨器……”
我彻底呆住。
他轻轻地说,“再见,埃维昂。”
切割水晶玻璃的时候划破了手掌,我耐心地把血舐干,然后继续。
把纯银放在掌心,一点点用热力将之融化成我需要的模样。
幸福是金苹果落在银网。
晏雪,我要带走你。
制作那只沙漏花了我三天时间。
其间还做了一些杂事。
比如,烧掉了一些东西。
从前的照片。
他送给我的玩物,首饰,衣服,CD,书籍……太多私人化的东西,写满记忆,不能带走,也不肯留下。
我只能毁灭。
所幸自己可以控制火焰,将一切处理干净。
仔细将粉白骨灰碾磨得极致柔细,小心翼翼装进沙漏。
用银封口。
除了沙漏,我只带走了一件东西。
一只他做给我的人偶。
我在他身边停留下来之后的第一个生日,他送我的礼物。
是我打鼓的样子。
四十五年弹指过。
这一刻我已经不能知道,我究竟还是不是我。
来易来。
去难去。
分易分。
聚难聚。
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
此心安处,究竟是哪里。
他不在了,我去哪里?
也许哪里都无所谓。
舷窗外白云如织。
我打开紧抱的背袋,拿出沙漏贴上脸颊。
是他的感觉。
他还在。
他的指尖轻柔摩挲,温暖熨贴。
我默默合上双眼,任凭飞机将我带去任何地方。
任何地方。
只要你还在就好。
“晏雪。”
我一直都在等你。
等你来,等你在,等你的爱。
爱你,终生。
我心甘情愿。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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