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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里头的人还没跟出来,他走了两步又停下,冷声唤道:“沈大夫。”
“哎来了来了!”
沈青棠忙不迭跑了出来。
魏珩步子走得极快,似乎半刻都不想待在这处多待,沈青棠几乎要用跑的,才能勉强跟上他一二。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闷声不吭的人,大抵是有些生气了。
他的背影隐在浓墨一般的夜色里,似乎透着股不太好接近的冷然,在后面干看着,怪教人心慌的。
眼见灯火明亮的屋子渐渐被甩在了身后,没什么人能看到他们了,沈青棠把手中的银两揣进怀里,立即小跑着上前,试探着向魏珩的身边挪了挪,小心扯了两下他的衣袖:
“你刚刚……”
她的嗓音又软又细,带着点浅笑,还颇有些想哄他消气的意味,“在里面生了好大的气。”
魏珩的脚步顿住了。
他在晦暗不明的夜里,轻轻叹了口气,旋即又转过身,没什么波澜地重复了一下她的话,“生气?”
“如果方才我未及时赶到,你就要任由那位大娘欺负了么?”
他的声音平淡,但给人的感觉却有些肃然,莫名教人怪紧张的。
“我……”
沈青棠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微鼓起腮,轻轻踢起了路边的石子来缓解尴尬,“哎呀,那个陈二娘,她从前对我有过照顾,我有什么针线或者油盐不够了,都去问她借的,她没事也会拉人到我这来看病。”
“再加上,她本来也算我的长辈,我对她都是很尊敬的,也没想到……”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瘪着嘴,有些撒娇地晃了晃魏珩的手臂,“她今天为了帮崔家做媒,会那样为难我。”
魏珩静静看着她,面色依旧淡淡,似乎全然不为她的这番解释所打动。
“哎呀,”
沈青棠有些急了,忙双手环抱上了他的手臂,继续道,“还有不就是那位崔家娘子么,她们家大业大,又是萍儿夫家那边的人,我自是开罪不起的,而且她同我说话和和气气的,我也不好直接……”
“你倒是替旁人想了不少,那谁又替你想了?”
魏珩冷不丁笑了一声,直说得沈青棠愣了一下,随后又抿着嘴,不好意思地埋下头,脚底还在不断碾着小石子。
见她这样,魏珩心里是说不出的烦闷,淡声道:“不是谁对你的好,都是纯粹而不掺预谋的。”
他抬手托起她的下巴,迫使那开小差的人,集中注意看着自己的眼睛,“陈二娘待你好,是因为你有利可图。
崔娘子待你和善,是为了让你放下心防,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好。”
包括我。
他眉目沉黑,较真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就是莫名有些心烦和不耐受。
尤其是在看到她被人欺负了,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时候。
他鲜少有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因职务所需,他的头脑向来是冷静而清明,不论境遇好坏,心绪从未被外界干扰过,因而做出的判断也几乎未有失准的情况。
可眼前的沈青棠,却史无前例地牵动了他太多心神。
他内心里对她竖起了警戒,将她视作了妨碍,但保护却还是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他思来想去,也只找到了一个理由——
因为她也对他有过救命之恩。
一报还一报是不错,可他总归也不会一直留在她身边,她须得自己能明辨这世间人心的好坏。
见他的表情阴阴沉沉的,没了往日的春风笑意,沈青棠也意识到确实是自己性子有些太软,教他担心了,便拾起了精神,一字一句地乖乖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