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光忍不住打断她:“子君,别再说了,听着怪心酸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放心吧。”
卫子君只好点点头,其实她从没有跟孟流光在一起朝夕相处地生活过,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都是水月给她说的,她一直用心记着,想着等孟流光有朝一日可以在她身旁长相守时,她便这样好生照顾他,可是终究没有那一天了。
甄晴将孟流光送进花轿,唢呐一吹,队伍出发,拉着三箱嫁妆,走过十里红妆。
卫子君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看到队伍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的时候,她忽而感觉有人在她心上剜了一刀,剜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任何人与她擦肩而过,都会掀起呼啸的风声,呜咽成歌。
卫子君有些腿软,她捂着心脏缓缓蹲下,冷歆出来扶起她,看到了她的满面泪痕,不由得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他嫁的这个人外热内冷,是个看起来谦恭有礼、儒雅随和,实则冷酷无情、满腹算计、自私自利的人,他本以为她这种人,流汗流血也不可能流泪的。
卫子君哭得站不住,只能靠在冷歆身上,冷歆听见她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什么,仔细一听才听清,她不断反复说的是:“我没有他了。”
卫子君到这一刻才终于意识到,她跟孟流光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以后了,可是人总是这样,非要等到彻底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到底失去了什么。
三串鞭炮响过,孟流光踏进了甄家的大门,被领着在堂上站定,他只能听见四周宾客盈门,贺喜声不绝于耳,知道这里客人一定很多,司仪说了几句漂亮话,便扯着嗓子喊了声:“一拜天地。”
甄晴和孟流光跪下叩拜。
司仪又喊:“二拜高堂。”
说来也巧,傅莘书屋街对面有间两层的酒楼,二楼靠街那边有三间独立的雅间,此刻都开着窗,窗内人都望着甄家院子。
第一间内,傅家的下人对傅可笛说:“大小姐,不过是一个连锁书屋的少东家成婚罢了,咱傅家的产业遍布全国各地,连锁店数不胜数,这家店的生意也不怎么样,您何必亲自跑一趟,实在想表示,让人意思意思送点礼不就行了?”
傅可笛摇着扇子,没有说话,低头看了看自己曾送给孟流光,又被孟流光转送于凤十六,后被凤十六拿来当信物的手帕,兜兜转转,她这份心意还是回到了自己手中。
第二间内,某人饮了口情人血,对凤十六道:“你费这么大劲保他赎他,他却满脑子只想着嫁做商人夫,不得不说,你这笔买卖亏了。”
凤十六顺手抢过那人手中的酒盏,直接对口饮了一口,淡笑道:“乾坤未定,盈亏尚未可知。”
那人看着她这幅样子,也不由得笑了。
第三间内,一米九的射月壮汉铁托道:“公主,事情就是这样,自从苏艳艳接管了流水桥,将咱们的人赶了出去,咱们便跟孟流光断了联系,如今他嫁了人,更是连不上线了,要不这条线就弃了吧,反正他以后也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耶律雁啧了一声:“可惜我还为他挨了一刀呢,真倒霉。”
铁托道:“我就说这些雌阴国的男人靠不住,公主,你也别看了,这里太危险,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耶律雁压低了眉眼,眼神凌厉如刀,扫视着楼下熙攘的人群,咬着牙道:“瞧瞧这些人,日子过得多快活,好好享受吧,更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铁托,你还记着我们是怎么驯马的吗?先给点甜头,让它飘飘欲仙亲近你的时候,再狠狠一鞭子抽过去,它才会服服帖帖。
人也一样,欢喜之后的悲伤更加悲伤,希望过后的失望才最绝望。
我会让他们好好尝尝这滋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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