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靖文帝宠她宠到衡王与先太子争成什么样,两边都有意与她亲近,好博得一些靖文帝的喜爱。
那时靖文帝不与她说要有个公主样,有个皇妹样,却偏要等到她成亲了,说该有个人妇样。
人妇是什么样子的,安乐见过,也向来嗤之以鼻,她却没有想到,连衡王与先太子都要争相巴结的自己,有朝一日要对一个乡野出身就因为做了自己驸马的人有个恭敬模样。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他做这个驸马,某日狭路相逢,安乐倒要看看,周疏丞得有几个胆子让她敢有恭敬顺从的模样。
安乐冷着脸回去,问周疏丞:“你是不是也希望本宫跪在地上,把案桌举至眉毛,伺候你用膳?”
这是举案齐眉的典故,被世人赞颂的夫妻恩爱典范,却向来被安乐鄙视。
周疏丞毕竟是驸马,他不能得罪安乐,只道:“世人皆颂。”
安乐盯着他看了会儿,头一次觉得他的皮囊也不过如此,远不如当初在马车上匆匆掀帘一见时的惊艳,她冷笑:“你做梦。”
她知道周疏丞其实没什么事要做,一个闲差而已,他哪怕不去应卯,俸禄都会按月送到府上,不会有人说他什么,但他仍旧每天早出晚归,仿佛光是与她待在同一个府邸里就足够让他窒
息了。
但其实安乐在新婚半个月后,除非有事,就很少召见周疏丞了,两人的居所隔着一片湖,他根本不用如此,他这般做,只是为了恶心安乐。
安乐也知道他在醉仙楼订了个位置,有事没事就在那吃酒,有人问起不需要回去伺候公主吗?
周疏丞回答,他最不耐烦被人管,安乐也管不了他。
安乐便知道,那些大臣里在折子里说的话,周疏丞每一字,每一句话都是认可的。
做她的驸马,要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让周疏丞深觉耻辱。
若周疏丞当真是为了抱负而不喜安乐,安乐也愿意为他去求求靖文帝,给他一个官阶不那么高,但可以干实事的官职。
但周疏丞厌恶她,显然不是这样简单。
靖文帝察觉到女儿的亲事除了难以弥补的裂缝,他亡羊补牢般破例重用了周疏丞,这让大臣
们觉得靖文帝宠女太过,坏了规矩,因此颇有微词。
但安乐已经懒得理会这些了,因为周疏丞仍然宁可在外面吃酒也不用回来,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
安乐不想见周疏丞,只着人告诉他。
没有被休弃的公主,因此周疏丞唯有和离,或者被她休了,但如果周疏丞敢在外面找女人,休想让她给他留情面。
但周疏丞没有同意。
安乐已经懒得去理会周疏丞的想法了,她开始在府里蓄养面首,不觉得羞耻,更没有偷偷摸摸的打算。
周疏丞第一次得知之后,气冲冲回来质问安乐,安乐直接让周疏丞滚蛋。
周疏丞脸色发青:“你虽为公主,却也是人妻……”
安乐冷冷打断他:“本宫只是公主,你要那种以你为天,跪着伺候你,还能给你纳三妻四妾的娘子,请滚出公主府找。”
周疏丞僵住了神色。
安乐掰着手指头算:“从那以后也有十个月了,我没再见过周疏丞,懒得见他,有事都是着人去告诉他一声。”
沈不言听得有些发懵。
安乐笑:“你现在明白了吗?你当以为我是公主,身份尊贵无比,可是一旦给人做了新妇,我与你没什么区别,都得低男人一等。
我也不瞒你,我不喜欢祁纵,他太傲慢了,我看他从花雨中走过,肆无忌惮地把一片片的花踩在地上,踩成花泥,然后把它们当作秽物在台阶上厌烦地蹭掉,那种冷漠劲,让我想当场看他栽个跟头。”
沈不言直到此时才隐隐听明白了,安乐对这桩亲事带给她的挫败感仍旧无比介怀,因此无论是亲近白氏,还是高看她这个小妾一样,都是为了寻求一个认可。
其实女人也可以在亲事里不那么卑微。
可是她对安乐把她纳入其中,觉得很怪异,很不能理解,她和祁纵,根本没有成亲啊。
安乐已经靠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道:“我要你去做宠妾,有我的恶趣味在,但我与你相识一场,这并不意味着我当真会冷血到对你的遭遇袖手旁观,因此,我给你时间,你想清楚了,就到我这儿来,公主府还是养得起你,日后你就跟着我过逍遥快活的日子罢。”
沈不言微微睁眼。
安乐笑着把手收了回去:“好了,退路也替你找好了,你何必还要怕祁纵?况且有我先与祁纵说好,他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的,尽管与我去纵马驰骋,好好把这胸口的郁气给跑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