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然这两年见廷珑,总像水中望月一般,没有机会看个真切,短短的照面就像是偷来的,虽努力在心里记下她的模样,好在分别时咀嚼回味,她却隔些日子不见就换了个样子——也不是变了样,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只是瞧着越发窈窕,柔媚,再不是那个秀丽青涩娃娃脸的小姑娘了,可是,尽管有准备,掀起盖头来见了廷珑今日盛妆,还是意外于在他看不见的日子里他的廷珑已经出落的这样艳光照人了……
一旁观礼的各位夫人太太见新郎官呆呆的住了手,半挑着盖头只是憨笑,都窃笑起来,又有人打趣道:“然哥儿别光自己看,揭了盖头,也让婶子看看你媳妇儿呀。”
廷珑叫他当着众人盯着看了这么久,早就有些不好意思,此时让人叫破,脸上一瞬间就像胭脂晕开般透出桃花的颜色。
以然见她臊着了,忙嘿嘿傻笑了两声,将半挑的盖头揭了,也挨着床沿坐到了一边,一双眼睛却还忍不住频频往廷珑这边瞄。
廷珑正羞恼,好在下头的人见机,就端了一盆清水过来让她洗手,廷珑看那盆底沉着一层铜钱,知道是要她抓起来讨口彩,大嫂何氏此时上前来给她挽袖,也在她耳边笑着小声嘱咐道“全抓起来,一个大钱也别给以然留下”
,廷珑忍着笑,象征性的湿了湿手,将水慢慢搅了搅,让盆地的钱跟着转起来,就手一捞,便将里面的铜钱一个不剩的全捧在了手里。
围观众太太这回不窃笑了,当即大笑出声,道:“然哥儿媳妇儿是个厉害的,这是要把家里的银子全攥在手里,一个私房也不许你存呢。”
以然听了,坐在一旁还是一味憨笑,廷珑眼角扫到,倒觉怪不好意思的。
接着,又有人用漆器托盘端了两碗面上来,先拿去让以然吃了一口,又夹到廷珑嘴边,廷珑微微张口咬下一截来,发现里面的面芯还是黏的,显见没有煮熟,正疑惑,夹面的妇人就笑着大声问了句:“生不生?”
廷珑恍然大悟,蚊子似的吐气:“生。”
那夫人就笑着扬声道:“新娘子说“生”
,年年要添丁。”
廷珑扭捏着就听旁边的以然呵呵的傻笑了两声。
再然后,合卺酒端了过来,以然不用人教,自己端过一杯,剩下的那杯就送到了廷珑手中,廷珑红着脸同以然交臂,用杯中酒略沾了沾唇,却见以然扬头间一饮而尽,廷珑于是一合目,也将杯中酒尽饮。
喝了交杯酒,洞房礼成,主事的太太就笑拉着以然出去待客,又招呼着众位夫人出去赴喜宴。
一时间房中人走净了,就只剩廷珑的大嫂何氏和米兰、铃兰两个丫头,廷珑才敢放出目光来,打量打量新房,正看着,何氏却在一边扑哧笑了起来。
廷珑不知有什么好笑的,询问的看着大嫂,就听何氏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娘还在那担心呢,等我回去把以然的傻样告诉了她,怕就是把你舍到天边,她也不挂心了。”
廷珑磨牙,她就知道,大嫂不会放过哪怕一丁点儿打趣她的机会!
要不是饿的实在没力气,廷珑就拼着浪费点儿唾沫星子也要把大嫂初进门时那副柔弱小可怜样抖搂抖搂,报一箭之仇,哼,以为她当时年纪小不记事啊。
何氏见小姑子嘴巴鼓的像青蛙,就是不说话,也有些心虚,怕打趣的狠了,惹新娘子不痛快,忙又凑过来拉着小姑子的手舌灿莲花的将花容月貌闭月羞花之类的词往她身上一顿狠拍。
廷珑翻了个白眼,委屈道:“别拿这些不要钱的好话糊弄我,真疼我就给我找点儿吃的来,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口生面,饿的发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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