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指了指梯田旁边的石头墩子,道,“钟叔看得怎么样,咱们在这边说一说镇上的事情吧?”
钟叔放下心里的包袱,这时也松快起来,哈哈一笑,跟着大胡子去了田边。
原来这镇上的药房里药材并不多。
说起来,这药材铺还是香姐头一个定亲的钱家开的,药材的种类自然是没办法跟胡家的药房比,有的在杏林村山坡上都能看到的,诸如金银花、麦冬、甘草、山茱萸、蝉蜕之类的很便宜,堆在药房里都用不完,可是还有一些从外面买来的药材价格十分昂贵,量又很小。
除此之外,有些药材的切割、保存方式都很粗犷,极为影响药材的药性,要是让钟叔这个自小就长在药房里的人来说,这边的药铺实在称不上药铺,只能算是个卖药小作坊而已。
大胡子听他这样一说也叹了口气,他记得当初孙王氏也险些买不起治病的药,要不是恰好被自己碰到了上山采药救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不仅如此,赵奶奶、孙家老族长也都险些丢掉性命,说到底就是这里的医术不发达,药材不够多的缘故。
钟叔也连连称是,又问大胡子在山上看到了哪些药材可以入药,大胡子把二里地以内看到药材说了一些,钟叔倒有些奇怪,道,“像是板蓝根、二丑、连翘这些药材,药房里也没有啊。”
“山里不像京都,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出去过,想是没有人认识吧。”
大胡子道,“我看这药房的生意大有可为。”
钟叔点了点头,道,“那就筹备着吧,可惜手头银钱不够,不然直接把那家药铺盘过来,在你我手里,有个一年半载,何愁药材不够?”
大胡子道,“钟叔说的是,只是这镇上的药材铺子肯定舍不得把铺子卖给你。”
可不是吗,钱家凭着这间药材铺成了杏林村是数一数二的大财东,村里那些靠水的肥田有一半是他家的,每当春耕秋收的时候都要雇上四五个佃户帮着种田,哪里需要把铺子卖出去呢?
钟叔一听倒笑了,道,“哎,老了老了反倒毛躁起来,让少爷看笑话了。”
大胡子道,“钟叔所想我又怎能不明白,不过也不急在一时,这山里的日子就是这样慢,好在春日里可采的药材也着实不少,钟叔可知有哪几味量又少价又高……”
大胡子和钟叔商量了一会儿,见日头快落山了,干脆留了钟叔在家吃饭,在饭桌上继续谈起来。
香姐听说明日就能进山采药也兴奋的不行,大胡子知道她这些日子闷坏了,自然答应她叫上去,还说若是二姐无事也可一起去采,钟叔会按着药材的种类和分量收银子。
第二天一大早,香姐和大胡子还没完饭,孙王氏就带着二姐背着柳条筐巴巴的赶来了,原来是昨晚上收到了钟叔的口信,听说了上山采药可以换钱,这样的事情自然少不了她。
近日田里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孙王氏正愁有什么事做挣点吃花,谁知就又这样的好事送上门,孙王氏拍着胸脯说自己最会刨土挖药,钟叔哪敢回绝,巴巴的邀请她一起参加的挖药的队伍中。
等钟叔一到,这五个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挖药材并不像孙王氏想得那样容易,至少没有经验的人就无法从刚刚冒出的嫩芽中区分出是哪样药材,多亏了大胡子和钟叔都是其中的行家,上山以后先找到要挖的药材,从叶子形状、颜色、土地裂缝的大小等等方面确定是否是他们要的,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演示如何用竹片挖出东西,如何用湿土裹好根部放进篮子里。
毕竟是有着丰富的种地经验,只过了不多会儿,孙王氏就头一个掌握了挖掘板蓝根的技巧,一路披荆斩棘,远远走在众人前头,搞得钟叔一直在说,“嫂子慢些,也不急在这一时半晌。”
孙王氏头也不抬,道,“大兄弟看你说的,赚钱不急还有什么可急的!”
说的香姐大胡子和二姐都偷偷的笑起来,孙王氏见他们个个低头、肩膀一抖一抖的,啐了一口道,“你们这些娃娃懂什么,等到你们有了崽就知道赚钱的用处了。”
这一说,倒把香姐说的脸红了,偷偷用眼瞄了一下大胡子,却见他也望着自己,只是那目光有些意味深长,让她被虫子蛰着了似的马上转过头,可是粉红的耳垂却泄露了心迹,大胡子见二姐和钟叔都离得远,忙蹭过来,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子,你看,我们可是有多日不曾播种了,这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