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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
“结果他自己跑了?”
尼克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急切地出声打断,兀自猜测。
“我倒是希望他真这么干了。”
我短暂地把注意力从亚瑟的资料页上挪开,不情不愿地分神去回忆昨天发生的一切,“他带我下楼的时候正巧遇到了马修,我能说些什么?只好告诉他亚瑟是来帮我修水管的……”
想到这儿我苦恼地叹了口气,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脑壳:
“结果他就把我塞到马修手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很显然,在他心里马修比我有魅力得多……”
尼克捂着嘴干笑了两声,“你当时肯定很有压力。”
“怎么可能没有压力?”
我压着喉咙反问,“你知道我最不会应付这种人……可谁叫他是马修最好的朋友,并且有一张好看的脸、身材又棒得不像话呢?”
“你真是个肤浅的女人。”
尼克不留情面地甩出评价。
“是的,我是个肤浅的女人,所以我想睡他。”
我坦然地承认了,接着转头回去盯住屏幕上那一连串令人头晕眼花的英文字母,“真不赖……你瞧,幸好他不是基督徒,手指上也没有‘守贞戒指’。”
有些过于私密的个人资料——譬如过往病史、前科记录等等学生会无权浏览,不过我相信亚瑟不像是会有什么根深蒂固的顽疾,抑或被警局逮捕的不良记录,也就见好就收地压抑了一颗好奇心,把复制到文档里的资料打印下来读了又读。
根据学生会事无巨细的资料归档,我发现他在学生公寓的打工合约马上就要到期了,可昨天晚上他又提交了一次续约申请……或许这只是一个顺其自然的习惯,只不过我更情愿相信他在为了被我追到手而做准备。
……当然,现在我唯一的成就是收获了他的手机号。
他在我通讯录里的备注姓名是“伊恩莱斯·亚瑟·我想睡他”
。
说句老实话,我至今也搞不懂亚瑟到底是怎么想的。
很明显心理学和行为科学那一套看似浅显实际上无比复杂的理论有些时候并不适用于他。
为此在离开学生会后,我特地坐上电车到c校区的社会学科大楼拜访了布莱登·j·特里斯坦——美国首屈一指的心理学教授,同时也是我在此的学术指导老师。
我站到他的私人办公室前,两眼低垂看着自己雪地靴的脚尖,抬手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门,确认里头没有传出任何诸如“别进来!”
之类的尖叫后推门而入。
见到我,特里斯坦教授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我们有必要谈谈你的出勤率。”
好吧,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总有些愚蠢的英国女孩觉得他这满腔的纽约上东区口音很迷人?
这间办公室跟三个礼拜前我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连窗台边上那个腐烂到一半的苹果都没换地方,暗淡的熔银壁灯将十九世纪的装潢风格晕染得浓醇深厚,旁边置物柜上的笔筒里插着两三支装饰成羽毛笔样式的吸水钢笔。
整个房间内唯一可以称得上纤尘不染的只有紧贴墙根的那两排书架,其余的每一寸空间,包括占据了最大面积的胡桃木办公桌都被成片的散乱手稿所充塞。
我最厌烦这一套神经质的复古英伦情怀,可他却为此狂热不已,真不像个美国人。
“见到你我也很高兴,亲爱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