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呢。”
英莲应了一声:“父亲母亲刚午睡醒来,正喝茶呢,薛大哥请进。”
薛蟠跟着英莲进屋,先给甄士隐和封氏问了安,这才道:“这几日有劳伯父伯父照顾母亲和宝钗了。”
甄士隐让薛蟠坐下,封氏柔声道:“哪里劳累了,你实在是太客气了些。”
“宝钗也是我的女儿,我自然要管的。”
甄士隐一身威仪,叫薛蟠只觉得心内发紧,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自来最怵的便是那等禀性刚直,极威严的读书人,甄士隐可不就合上了,因此上,薛蟠在甄士隐面前是很小心的,把先前那等纨绔性子全收了起来,端端正正的和甄士隐说话。
“如今父亲的尸骨运了回来,只等着发丧了,伯父想来也知道我和宝钗年纪小,母亲又太过悲伤,恐怕没有能力再主事,这些事务只得靠我和宝钗强撑着料理,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去办,我想请教伯父一下,或有什么好的不好的,还请伯父明示。”
甄士隐点头:“难为了你这片心,你只管放心,我瞧着呢,要真的于礼不合,我自会说的。”
薛蟠这才大松一口气。
甄士隐却不想他松闲,他才舒了气,甄士隐又道:“有件事情你恐怕不知。”
说话间,便把他指点宝钗捐出家中财物的事情讲了出来:“这件事情没有来得及和你商议,是我拿的大主意,你若是不乐意也莫怪宝钗。”
“伯父哪的话。”
薛蟠吓的赶紧站起来肃手而立。
他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在京都又见识了许多的有能为之人,又加上跟他去的人都是宝钗细细挑出来的最忠心的,这些人也在旁边劝导,并带着薛蟠见识了不少的世情,如今的薛蟠和前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薛蟠已然大大不同。
若是放到前世,恐薛蟠心疼钱财,心里早恼了宝钗。
可现今他也知道自家这块肥肉失了父亲的庇佑,只怕是谁都能咬上一口的,这钱财不捐出来,早晚是惹祸的胎子,因此上,倒也明白宝钗全是为了家里好,也不曾怪责。
“伯父是一番好意,我感谢还来不及,哪里会怪伯父您。”
说出这句话,薛蟠才不再紧张:“我还想在伯父身边好好的跟您学学为人处事的道理,只怕伯父会烦了我,如今伯父即已提出莫客气的话,我也把实话说出来,家中父亲去世,让我很知道了世事艰难,我想立起来给母亲和妹妹把家撑住,只没个教导的人,我想等父亲丧事过后,跟伯父去上海学些东西,又怕伯父嫌我不争气。”
“你能说出这番话,想明白这么个道理,想来是个好的。”
甄士隐看着薛蟠直点头,心中暗道,才进金陵时听人提起薛蟠只恨声骂道什么无赖,什么不成器的,如今看来,这孩子只是不会读书,大事上却是很明理的,甄士隐并不是迂腐之人,没有什么读书人的臭架子,倒并不认为薛蟠不会读书便是罪大恶极的。
他看薛蟠倒也觉得这孩子通情达理,比那些死读书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再加上宝钗的关系,倒也乐意调教他一番:“即是你提了,我且想想,你也与你母亲妹妹商议一下,她们若果同意,你料理好了丧事,便去上海寻我,我自然好好教你。”
薛蟠一听这话,倒是满心的高兴,若不是他父亲新丧,恐怕已经喜形于色了:“多谢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