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陈徵脸色并不怎么好,徐之南以为是他考得不理想,怕他有心理压力还是想问问,“你怎么了?考得不好吗?”
陈徵摇了摇头。
事实上老师说只要他的文化分能跟上,考本市的f大应该不是问题。
关键是,陈徵现在对他的文化成绩,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啊。
还有......他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下眼睑上,看上去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之南,我跟你提过我母亲没有?”
正在换衣服的徐之南手上一顿,抬起头来看向陈徵。
如果说每个人心中就有那么一两个难以解开的死结,徐之南是卫陵和关子衿,那么陈徵就是他的母亲。
他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因为不堪忍受家里的贫困也走了。
那时他还很小,但也记得,他妈妈是个很好看的人。
一个好看却没有足够的智慧来匹配自己长相的女人往往会活成一个悲剧,陈徵对他母亲虽然印象模糊,但看她后来做的那些事情,徐之南就知道这女人未必能过得很好。
她抛夫弃子,留下陈徵一个人跟在七八十岁的奶奶身边,生存都困难。
甚至徐之南觉得,如果不是他妈妈离开,陈徵后来不一定会在高墙之中待过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年。
陈徵看起来开朗乐观,很少跟徐之南提起他母亲,有那么一次,徐之南跟他过生日的时候,他坐在玻璃的对面,也像现在这样垂着眼睛,低声说道,“我真想问一问她,为什么当初要丢下我。”
徐之南失去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已经让她痛不欲生了,陈徵母亲居然能够狠心到把尚且年幼的孩子扔下,心肠不知道有多硬。
她缓缓将衣服披在身上,走到陈徵身边,低声问他,“怎么了?你今天......遇见她了?”
陈徵摇了摇头,说出来的却是,“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她,看背影很像,但又不确定。
因为.......”
他突然笑了一下,像是要缓一缓身上的沉重,“她离开的时候我还很小,确实记不太清她的长相了,只是觉得那个背影很像而已。
而且,那也不准确吧,毕竟几十年前的打扮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他低下头,笑了笑,续道,“是我多心了,她当年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肯定是不在s市了,远走他乡那么多年,没道理还要回来的。”
徐之南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解他,伸出手的悬在他肩膀上,停了许久才拍了下去,柔声安慰道,“你说的很对,她离开就是为了嫁人,没道理还要回来的。”
况且陈徵依稀记得,他妈妈并不是s市的人,是当年来s市打工,遇上陈徵的爸爸,想嫁个本地人在s市站稳脚跟,所以才跟他结合了。
后来陈徵的爸爸去世,她也没有留下来吃苦的意愿,也就离开了。
这种被人丢开的感觉,并不好受。
尤其还是陈徵这种心思细腻的人。
“你如果真的放不下,觉得需要一个解释,等你高考过后不妨去找她问清楚。”
徐之南知道这种始终有个问题搁在心里是种什么感受,那种吐之不出咽之不下的感觉,简直让人难受到夜不能寐。
这个问题在陈徵那里放了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一个结。
想了想,她又说道,“其实,你应该感激她。”
陈徵抬头看向徐之南,她笑了笑,说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你奶奶,但是看你就知道她是个很慈祥很善良的老人。”
她自己尚且朝不保夕,却还能用尽最大的努力把陈徵拉扯长大,从未有一刻想丢开他。
单是这种责任,就比陈徵的母亲好太多。
“你母亲既然能够做出丢下你离开的举动,说明她并不是一个多么有责任的人,跟在她身边,你耳濡目染,品性不一定能像现在这样。”
就算陈徵坐过牢,但也不代表着他就是个心地恶毒的人。
徐之南跟他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知道他品行的。
听了徐之南的话,陈徵笑了笑,低下头去。
虽然神色并没有松太多,但比刚才已经好了许多了。
见他心情平复下来,徐之南笑着问他,“你吃饭了没有?”
应该没有,陈徵那么节约,连在外面喝口水都不愿意的人,一定没有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