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给她擦完,他又拿过一把梳子,起身替她把蹭乱的长发梳整齐。
许眠的头发又多又卷,他就慢慢梳理,动作并不生涩。
像是在好多年以前也有过一次,她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一只野狗撵了,跑得太急跌进一个水坑,手里的火腿肠被狗叼走,她哭哭唧唧地跑回家。
外公外婆偏巧不在,只有晏初水一个人还在书房练字。
脏兮兮的小丫头站在回廊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晏初水刚一靠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看样子,还是个臭水坑。
他是一边嫌弃一边数落,一边又打来一盆热水,先替她擦脸洗手,最后让她脱掉鞋袜,把脚丫子也冲洗干净。
那是初秋时节,天气还不冷,她光着脚坐在廊下,前后摇晃,等它们自己吹干。
夕阳的余晖下,池水金光粼粼,芭蕉的叶子微微卷起枯黄的边,晏初水走过来,递给她一根火腿肠。
小丫头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是把整片夕阳的光都装了进去。
她问:初水哥哥明天还来吗?
他穿上鞋,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清冷,却还是回答了她。
他说:明天还来。
小丫头立刻摇着辫子笑起来,说:那明天我请你吃糖。
少年没说话,而是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
小时候她一直觉得,初水哥哥不单只有冷漠,就是脾气怪了点。
而且是越长大,越怪。
梳完许眠的头发,晏初水还是不放心,又上上下下打量一圈,最后弯下腰,把她衣服下摆的两根丝带拉平,修长的手指左右翻动,给她系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完全对称的长度,比她自己打得还好。
一切处理完毕,他才直起身子。
两人四目相对,稍稍缓和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晏初水听见自己的心口一阵乱跳,跳得他耳畔嗡嗡作响。
指节在鼻尖和人中来回摩擦,是不知所措的潜意识行为。
还是得说点什么。
“刚才……是我冲动了。”
他主动开口道歉。
小姑娘的脸唰地一下又红了起来,她低头拨弄那个蝴蝶结,小声说:“没关系,我理解的。”
理解?
晏初水的心跳得更快了。
是理解他贪图美色一时冲动?还是理解男人都会这样?
看她一脸的天真懵懂,又不太聪明的样子,晏初水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厉声反驳:“不要随便理解!
尤其是其他人。”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