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认定他妈妈是无理的,但他不说出来,他懒得同他妈妈大声吵嚷。
而起床走了一会,他的脚底确实开始疼了。
他决定先让医生取出碎玻璃再说。
阿森骑著一辆老旧自行车,早在院子里等著了。
方澄一瘸一拐的,拒绝他妈妈伸过来的手,烦躁地说:“别拉我。”
他还在生他妈妈的气,她总是无端朝他怒吼。
阿森看著他,扬扬下巴让他上後座。
方澄脚疼得厉害,最後是单脚跳著到了车旁。
阿森的自行车不知道是几十年前的老东西,车後座厚厚一层铁锈,方澄伸手一摸,手指竟然变成铁红色,他脸都黑了。
阿森回过头瞧见他动作,哈哈笑著说:“昨晚淋了雨,马上就生锈了。
你裤子颜色那麽深,不要紧啦,快坐上来。”
方澄没说话,阿森又问了一遍坐好了没。
方澄觉得他罗嗦,死命瞪他後背,深仇大恨似的。
前头的阿森看不见,只专心踩他的脚踏车。
“坐稳了!”
他扬声说著,像启动马达一样用力踩著踏板。
这破旧的、看起来随时要解体的老自行车竟然像一阵风一样,飞了出去。
03
他们在南岛四通八达的小巷子里穿梭,快极了。
风在方澄耳朵边呼呼地响,像巨大海螺里的嗡嗡声。
那是海的声音。
方澄头昏眼花,他已经忘记来时的路。
他有些怀疑阿森记得这些拐来拐去的路吗?阿森看上去极像随意的、没有目的地的闲晃。
清晨的南岛十分寂静,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台风刚过,游客稀少。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没有原因,南岛向来就是这麽安静。
每一条小巷子都是那麽安宁,偶尔有人从小院子里推开门出来,散散步,买早点。
有个老人提著小水桶在浇门前的一丛绿植,阿森经过的时候叫了他一声,“阿伯,浇花呐!”
老人家眨眨眼、摆摆手算是同阿森打了个招呼,笑呵呵的。
但此时的方澄并没发现南岛的好,他还沈浸在昨天的烦闷燥热中,心不在焉的。
夜里没睡好,发困,脚疼,生气──这些让他疲累不堪。
他坐在自行车後,打起了瞌睡。
阿森发觉了,喊:“别睡著!
就快到了!”
他的声音随风吹来,十分响亮。
方澄迷迷糊糊瞪著眼前的背影:挺直、精神、没有一丝疲累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