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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隔一会儿,胡玉娘吆喝一声,“哎呀!
找到了!
哈哈!”
长亭赶忙凑过头去瞅,却见胡玉娘半侧过身,紧紧抿嘴,眼神朝上瞅神情很专注,一只手前倾伸进了铁铲挖出的小洞子里,手上在里头摸摸索索,面上朝长亭挑眉一笑,手跟着就拿了出来!
夜色渐昏,长亭挨近瞧,是一团蓬松的干草!
胡玉娘再将手掌心展开点儿,满满一把的松子、榛子、板栗!
跟变戏法儿似的!
长亭惊喜地看向胡玉娘。
小姑娘两只眼睛亮得像王乡绅家大太太带的珍珠耳坠子,不!
像天上的指北星!
胡玉娘嘴角越咧越大,得意洋洋地先将顶大的三五颗松子果儿和板栗放回原处,便将手里头的吃食全倒给了长亭,铁铲往腰间一别,又走到下一棵松树前头,如此反复三两次,长亭捧了满手的坚果!
她们没法子烤馕饼,但是还可以吃坚果充饥!
而一旁累起来的干草正好能当作火印子!
胡玉娘佝身起身得有些累了,伸了腰板,再从怀里头将匕首拿了出来,长亭踮脚揪住长得低矮的松树树丫,胡玉娘负责砍,没一会儿工夫就累了一捆柴禾了。
“点火!
煨松子儿!”
胡玉娘一说话,气儿从口里出来,受了冻,一下子就变成了白雾。
这头火一升起来,三个小姑娘便坐到毡毯棚帐下头去了,长亭埋头把火堆下刨个坑出来好煨松子儿,哪晓得手指正好挨到了烧着的木柴棍儿,十指连心,小姑娘被一烫紧接着就“哎哟”
一声叫唤。
胡玉娘笑得仰躺一手搂过小长宁,一手指着长亭笑,“你看看你姐姐蠢得跟头傻狍子似的!”
“你才像傻狍子!
!”
长亭立马吼过去,偏过头想了想,细声细气地问道,“……傻狍子是什么?”
……
三个小姑娘如遗世于犄角之处,守着一丛火光,久而弥新。
西边昏黄晚风呼啸,近百人三五成群聚在一块儿,燃起篝火,围坐在火堆旁取暖。
前后两大拨人相互离得极远,中间掺杂了些许紧绑头巾,浑身臭气熏天,满面沧桑的流民。
前一拨壮汉守在路口风急处,没急着用饭,先将推车安置好了后,再架起篝火,除却烤馕饼,还拿粗瓷罐炖煮肉汤,肉汤“咕噜咕噜”
地煮得起泡儿,肉和盐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被疾风一吹,就往避风的地方跑。
后一拨人里有沉不住气的,手上捏着烤干菜,支着脑袋便向那处看去——没错,后一拨人的吃食里没得干粮,从布兜里拿几绺野菜出来烤的时候,小长宁将手暖在火气儿旁边,被惊了一惊,再透过层叠的树木桠子瞅见每人只能分得了一绺野菜时,再次一惊。
长亭也瞅见了。
如今这个时节已经没野菜吃了,多半是出来的时候,一路走一路烤干了存下来的。
——
这段历程对小长亭而言非常重要,对她以后的心性、抉择还有世界观都起到了很有效的冲击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