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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一口气,拜道:“臣遵旨。”
只要皇上愿意相信,一切都好说。
闵京一直垂着头,紧握的手上青筋若隐若现,看上去的确是非常愤怒。
不知为何,我觉得此时的他看上去竟还有些伤感。
半晌,他松开手,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蓝尚书,朕知你们蓝家都是忠臣。”
客气话而已,谁信谁小狗。
我依言摆出一副忠臣脸,憨厚地点点头。
“朕也知张王两家蔑视皇威,作威作福。”
我的后脑勺忽然就凉了下去。
我一直一厢情愿地认为皇上不干涉西林党的群魔乱舞,是因为王悲卿是他的恩师,人又狡猾如狐不落把柄;而他又承了张太后的养育之恩,实在不好对张氏父子下手。
现在看来竟是另有隐情,而我也隐隐猜出了这隐情,一时间有些心慌,不肯再往深处想。
闵京看着我略显呆滞的脸,压低声音道:“你可知朕为何甘愿做个傀儡?”
我摇摇头。
我不知道。
也真心不想知道。
因为我知道自己一旦知道了,这庸臣便是做不成了。
但他这么开诚布公地把话说出来,是想让我回应些什么?
“如今这朝廷中,朕可以信任的,只余你蓝姓一家。”
闵京背着手走到我身边,兀自摇着头道,“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心下一苦,忽然想起了爹临终前的话:“玉烟哪,自古官场如战场,帝王如虎狼,爹不愿你去那朝堂上做什么寻仇的傻事儿,还是老实在翰林院待着,替人家拟个文书就好……咳咳,若是有人执意拖你进了这毒泷恶雾,还是赶紧丢了乌纱帽回老家去,种一辈子田也别再入仕途!”
不论是忠臣也好,奸臣也罢,总免不了危险和死局。
败了,被干干净净地赐死;成了,也免不了兔死狗烹。
我的手稍稍握起,决定说一句不识时务的话:“皇上,臣请辞……”
闵京猛然回头。
我吓了一跳,欲说出的话也噎了回去。
他淡淡地看我一眼,抬脚朝龙床走去。
“朕有些累了,你下去吧。”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臣请辞……”
闵京忽然冷笑一声:“蓝尚书。”
我顿时缄口。
“刚才那个娈童,可合你心意?”
他瞥向方才放置玉台的那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