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新社

第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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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载下来,林积的抽屉里攒了一大叠法币,过年的时候整理,拿出来一看,很不好意思,但男孩子要长大只是瞬息之间的事。

那时候关霄已经窜了个头,比她高,也不馋嘴了,刚跟前院的叔伯们上山打猎回来,满身是土,十分老成地告诉她:“去你奶奶的臭阿七,老子不爱吃了。”

被关倦弓听到,又挨了一顿军棍。

陈雁杯接过一个纸包,隔着一条马路,回头喊她:“你要不要再买一包?”

她胡乱点了点头,比手势示意她边走边等。

陈雁杯回过头去,林积也走向反方向的大街。

背过热烈的光海,这一带是德式建筑居多,在夜里连灯火都是井然,伫立着漆黑的教堂十字架,背靠缺月,严肃浪漫。

她走了一截,才想起自己只穿着晚装裙子,陈雁杯索性还露着胳膊,真是喝多了,冷都不知道。

又往前走几步,夜风一吹,她一面很奇怪地觉得有些燥热,一面越发觉得不妥。

关霄骂她的时候只是指桑骂槐,但近来戒严空前,人人自危,何况她有朋友在警察厅,知道枪击案确实还没有头绪。

这么一想,林积脚下立即转了个方向,刚走两步,就心里一沉,因为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油腔滑调的南山腔,“小姐,您也出来过年?”

作者有话要说:【注】没乱里春情难遣:《牡丹亭·惊梦》{【山坡羊】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

}

☆、来自

林积礼貌地点了点头,拨开挡着她的几个人,“借过。”

“怎么这就走呢?”

前面的男孩晃着手臂走过来,“多逛逛呗。

您穿得这么少,去我们家里烤烤火。”

隋南屏当年也是下九流的戏子,林积小时候没少在这些人中间混,当下倒没什么厌恶的心情,只是很清楚他们要什么,低头从手袋里翻出纸币和一副蓝钻耳坠,“纸币拿着,还差什么,明早去大臻饭店拿这个换。”

有人接过东西,男孩俯下身,目光凝在她脸上,“打发我们呢?”

林积见他们不识货,心想可惜了那副耳坠,难免觉得心中烦躁,“那就现在拿着那副钻去美浓。

找——”

身后的马路上车灯闪过,车上的人似乎觉得这里异样,鸣了一下喇叭。

那男孩神色一凛,径直劈手扯过她的脖子一把拽进了巷道中,怕她出声,用力攥着头发向墙上一撞。

林积舌根一麻,人猝然软了下去,被捏着下颌张开嘴,冰凉辛辣的液体滑进喉中,猛地呛咳起来,视线在剧烈摇晃中模糊不定,听声音也断断续续,“谁知道是不是雏儿……废话,雏儿卖得贵。

……得了,大过年的,先玩了再说……”

那药邪性得很,她不知道被扛着走了多远,终于攒出一点力气来,突然张口便咬,那人“啊”

的一声,回手将人向下摔去,她还没等自己爬起来,又被拖了回去。

手臂上传来一阵锐利的剧痛,但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被一股大力一寸寸往回拖,指尖抠着地面,渐渐脱力,终于有人高喊了一句:“谁在那儿?!”

那人快步走来,皮鞋踩在石板路上,越走越快。

林积猛地挣了一下,童年时惯有的狠劲上来,竟然下意识地没松开身后匪徒的衣襟,紧紧攥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模糊的人影,嘶声说:“还我。”

那人还握着她的头发,惶急之间将她往地上掼去,转身便跑。

脚步声踏踏远去,她又撑了撑地,结果被一双手拦腰抱起来,很多人影晃来晃去,她全都看不清,只是下意识地想要依附在那具清凉的身躯上,转而收住了手,紧紧抠住掌心,冷汗咸浸浸地蛰着,总算逼出了一丝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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