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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夫人满意地给他夹了一筷子清蒸虹鳟:“多吃点。”
吃完饭又坐着喝了两巡茶,边以秋才起身告辞。
梅夫人送他到大门口,看着流线型车身稳稳滑进如墨夜色。
车子开出大宅,拐上山道,边以秋回头看了一眼,梅夫人那件米白色披肩在夜风里翩然翻飞,格外引人注目。
边以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幅尘封已久,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画面,仿佛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也有这么一个女人,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但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还原出那个女人模糊的五官来。
边以秋皱了皱眉,略有些疲倦地靠在座椅上。
山道弯曲,路灯昏黄,远处绵延的山体渐渐起了一层毛边。
迈巴赫强大的减震系统加上左诚高超的开车技术,让他在几乎感觉不到的轻微摇晃中很快坠入梦乡。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真的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打着赤脚跑过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石板路,左手提着一双破破烂烂的布鞋,右手拎着一只塑料小桶,里头装着几条刚刚在河边捉来的小鱼,兴高采烈地朝前奔去。
桶里的鱼儿惊慌失措翻腾挣扎,溅出来的水花洒了一路,在夕阳斜照下,发出熠熠的光。
四五岁的孩子尚不知愁,家里穷得叮当响也还是能笑能闹,边跑边美滋滋地想,桶里的鱼儿是要煎来吃呢还是煮来吃?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个旧式大杂院,逼仄狭窄的院子里住了十几户人家,嘈杂喧嚣烟熏火燎,为了多住两个人,连过道都被用来砌了炉灶。
他身手灵活地穿过乌烟瘴气的院子,奔向最里头那间小屋,破败门板发出吱嘎一声响,他在天边将落未落的那抹橙黄余晖中,看到一个身穿米白色衣服的女人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
许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那个女人转过身来,温柔地叫他:“小秋。”
边以秋的眼睛睁大再睁大,想要看清楚那个女人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见不到摸不着的纱,他走不过去,也看不真切。
他只能停在门口,与那个米白色的身影遥遥相望,像是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
最后,连那个身影也开始变得氤氲模糊,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小秋。”
车子一个急刹,边以秋陡然从梦中惊醒。
窗外车流如织,人声鼎沸,年末最后一天,成群结队的倒数大军涌上街头,让原本就不顺畅的城市交通更是濒临瘫痪。
两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手拉着手嘻嘻哈哈从车前跑过去,要不是左诚刹车踩得快,这俩估计现在已经是车轮下残缺不全的尸体。
左诚为了避开那两个女孩,往旁边猛打了一记方向盘,哐的一声撞到另一辆车上,那个车主摇下车窗,大概是想开骂,但看了看边以秋这辆车的LOGO,没敢出声,只能对着跑远的两个罪魁祸首吼了一句:“不要命了啊!”
终归是个不大不小的车祸,对方的车被撞得不轻,赔偿是免不了的。
好在这里离名人不算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儿,边以秋不想留下来等交警,下车说要走过去。
左诚当然不干,谁他妈知道今天这人山人海里有没有对手埋下的冷枪,越是人多的地方越不能松懈,这种时候坚决不能让老大离开自己的视线。
“行了,就这么点距离能出什么事,我正好困了,吹吹风醒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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