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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崇慕的手心开始冒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奕真的声音很轻:“老王爷十多年前就追查到齐国的情报机构,并顺藤摸瓜,摸到了启光大师那里。
陛下知道启光大师是何人吗?”
周崇慕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启光大师,启光大师是林鹭祖父和父亲的师父,是他和林鹭的师父东一大师的师兄。
“老王爷所掌握的要比陛下多得多,他知道我也是启光大师的徒弟,而启光大师,是齐国人。
启光大师一手缔造了齐国的情报系统,给了齐国在乱世中得以保全的机会。
老王爷利欲熏心,手伸得太长,陛下容不得,齐国当然也容不得。
算起来,是齐国和陛下联手除掉了老王爷。”
周崇慕此刻终于懂了奕真话里的意思。
若是他当日冷静下来,再等一等,就能等到他的叔父与齐国的事情被查明,之后他和阿临就不会被齐国利用,互相伤害闹成今天这个局面。
周崇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所以启光大师和东一大师,也是因此决裂的吗?”
奕真点头,道:“东一大师认为学艺傍身,不该用在这样下三滥的心思上。
启光大师认为东一大师不懂国弱可欺的惶恐,故而分道扬镳再无往来。”
他突兀地笑出声:“好在林公子机缘巧合,被东一大师收作徒弟,倒是比他祖父父亲要光明磊落。”
周崇慕无言以对,沉默地面对着奕真。
奕真闭上了眼睛,说:“我的话已经说完,陛下可以送我上路了,唯有最后一个心愿,希望陛下满足。”
“你说。”
奕真整理衣袍,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离间人心,生灵涂炭,我愿以一己之力担下这灭顶罪过,只求陛下万万善待我的国君,国君本非醉心权术之人,全为满足我一人志向罢了,如今就让他安稳度过余生吧。”
周崇慕朝后退了一步,震惊道:“你……你与他……”
奕真抬起头来,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发自真心的笑容,“陛下,情爱之事本就是两人之间的私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未必要闹得人尽皆知才算深情。”
鸩酒入腹,奕真先前的平静全数变作痛苦狰狞,周崇慕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说:“去通知赵盈堃一声,问问他奕真后事如何操办,全遂了他的心愿吧。”
赵盈堃被关在京中一处宅院里,周崇慕倒是不曾苛待他,指派了人监视他的同时,也很妥帖地照顾他。
奕真的死讯传到赵盈堃那里,据说他整整一日粒米未进,吓得照顾他的宫女赶紧进宫同周崇慕回禀,生怕赵盈堃想不开自尽,罪责落到她们下人身上。
周崇慕听到消息,只吩咐手下人好好照顾赵盈堃。
他笃定赵盈堃不会死,至少不会这样轻飘飘无声无息地死掉,奕真拿自己的性命给他换来的活下去的机会,他不会让自己死的这样难堪。
赵盈堃消沉了两日以后,遣人告诉周崇慕,希望能让他亲自将奕真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