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应问这句话,但他忽然想到七岁那年落马之事。
此事虽众所周知,但知晓他失去记忆的,却唯有杨修。
甚至他后来整个人都沉静不少,所有人也都以为是这场意外在小孩心里留下了阴影。
杨修心中疑虑,面上一点不显。
他只掀了掀眼皮:“怎么,你是想记得小时候玩了多少泥巴,还是尿了几条裤子?”
“……”
曹植深吸一口气,觉得脑袋终于清醒了些,才道:“以前的事我有些模糊记得了,事实上坠马前,我似乎有件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杨修闻言,将手中书卷放下。
他狭长的眼静静注视眼前平静无波的小孩,半晌才似笑非笑道:“这件重要的事,以至你念念不忘三年?”
曹植干笑一声:“呵呵……”
杨修一手支着下颚,思忆间眸光流转:“我听闻,你这种因头部受伤而失去部分记忆的事,大多人称为失魂。
至于法子,我又不是神医华佗,怎会知晓。
你既已慢慢记起来了,总有一日能记全的。
急什么?”
神医,华佗……
曹植心中默念这四字,眉心微皱。
他几乎安奈不下心中冲动欲请华佗来一看了——这又是一个有印象的名字,想来也是前世时常听闻之人,也不知见过华佗之后,他又能想到什么——但华佗既为神医,一举一动自然是引人瞩目的。
他若真找华佗看病,以三年前坠马之缘由,恐怕不妥。
思及此,他便不说话了。
他静静坐在位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失落伤感的气息。
他本是极乖巧的小少年,任何人瞧见他这般模样,心里定是有些难受的。
但杨修却不在这些人里。
他漫不经心弹指,嗤笑道:“其实我倒还听说过一种方法。”
曹植陡然抬眼,眸光微亮。
“你失魂,是因坠马伤了头。
如今你若是再伤一次,说不定就能将原先忘记的东西记起来了。”
语罢,杨修居然认认真真地指了指书房外门柱:“这根柱子看起来也甚为结实。
你若愿意,不如撞上一撞,便知成效。”
“……”
曹植默默转头瞧着那根看起来十分结实的门柱,再默默转头凝视自家混蛋老师,眸中亮光瞬间转为幽怨,深度不可言表。
“为师也极好奇究竟是何等大事困扰你三年之久。”
毫不在意这无形杀伤,杨修一指轻点下颚,狭长的眼中又覆上了三分嘲讽七分戏谑:“你若记起,可别忘记同为师来说。”
“……”
“你现在既然没心思撞,我们便来说一说《墨经》。”
开解完自家学生,自然还要继续上课的。
杨修从身后丢出几卷竹简,示意曹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