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感受到朵朵在她肚子里动时,忽然没有预兆地泪流满面。
她很少流泪,哭也不是因为痛苦,她只是在那么一瞬觉得,自己有伴了。
她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明月说不出来的后半句,云焕大抵猜得出是什么。
他甚至有几分庆幸,如果当年她真的打电话过来,正快要陷入另一场爱情的他,说不定真的会说出什么让现在的自己背后发凉的话。
而这样一想,在他遗憾自己缺位那些年的同时,又再添上了一副重重的枷锁——他是有可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失去这样一个可爱到让心融化的孩子的。
云焕不由收紧拳头,被这股猜想冲击得胸腔震颤。
“后来呢,回来之后,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焕压着发抖的声线,轻声问。
明月说:“告诉你干嘛?一开始以为只是擦肩而过,以后都不会有交集,总不能因为朵朵抱你大腿,我就屁颠颠跑上去说‘云学长,这是你女儿’吧!”
一分钟前还沉重的对话,忽然话锋一转,变得不那么……正经了。
云焕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后来呢,怎么不找机会告诉我。”
明月对此也是振振有词的:“怎么说啊,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你虽然试探过我,但不是也没把话挑明吗。
万一你故意装糊涂呢,万一你就是不想负责呢。”
明月越说越来劲,抱着两手往他身前走:“我巴巴跑去告诉你,还不是自讨没趣?与其看你不相信我,或是千方百计要甩掉我们俩,还不如维持现状!”
云焕被逼得不停后退,最后居然被压在墙上无路可退,已经委屈坏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我根本就干不出来。”
明月耸一耸肩:“我不清楚啊,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人变起来是很快的。
以前你还凑合,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坏东西。”
云焕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最后两手按在她肩上,一阵无奈地笑:“我道貌岸然?我坏东西?试问你回来之后,我对你哪件事不是尽心尽力,哪怕值班超过三十个小时,走路都打飘,你一说有事,还不是随叫随到?”
明月抿了抿唇,心上忽然如同蚂蚁爬过,痒兮兮的。
方才的气焰越来越小,越来越暗,最后头都快要抬不起来。
云焕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个很温柔的人。
但在他们的交往里,他却永远是占据主导的那一个,而她看似强势,大大咧咧,其实总是不自觉地就配合起他的节奏,他一哼声她就开始自我反省了。
千钧一发里,明月想起上次跟李葵夸下的海口,她要云焕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不能认怂啊,明月又挺起胸:“你应该问我啊,你问我,我就会告诉你的。”
云焕说:“咱们讲点道理,又不是演电视,前女友身后跟个孩子,我就该想她是不是我的种?而且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确定她是不是你的孩子。”
明月咕哝:“她是不太爱喊我妈,在直呼大名这点上,我对她是放松管教了。
但……”
她又提高调门:“但她跟你长得那么像,还喊你爸爸,你就是故意的!”
她气呼呼地从他手下解脱出来:“而且有什么话不能回去说啊,非要在别人家里这样。
你要让他们怎么想我,我以后还怎么在这儿当老师?真讨厌啊你!”
董小姐忽然就像一串炮仗炸起来,云焕还没弄清楚这情绪的转变,就被她一通咆哮给忽悠到了,一口一个道歉:“那你先回去吧,我出去等你。”
说完自己都纳闷,他跟她认识,跟她在这儿当老师有什么关系?凭着他跟许家的关系,完全应该对她的教育事业更有促进啊!
董小姐却已经被哄得分不清是非黑白了,边走边骂“不懂事”
。
云焕哭笑不得地又提醒一句:“明月,我在外面等你跟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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