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琳赶到医院的时候,任耀宗还像之前那样躺在病床上,不言不语,就像一个进入深沉睡眠的老人。
她这次没有半分的退缩,直接到了病房,只是一进病房,她原本发红的眼眶蓄满了泪水。
她的父亲不足五十岁,如今不仅头发半百,容颜憔悴,就连身形也瘦骨嶙峋。
她走过去,眼泪一下一下的滴在地上,她跪在床边,伸手去拉车他的手。
他的手也是那么的瘦,她用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脸,曾经充满慈爱的手,如今却如同一块毫无温度的人皮似的。
“爸……爸爸……”
她小声的叫着他,仿佛怕影响了他睡觉,却又害怕他就此醒不过来,“我是依琳……我回来了,我知道爸爸不希望看到我,那爸爸醒来,再骂我再打我,好不好?”
她的眼泪成串成串的流下来,反复的叫喊着“爸爸……”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怎么能够就那么离开,就只为了让自己好受,然后留下父亲一个人承担着痛苦。
江清弈皱着眉看她,想上前去拉她,走了两步,终究停了下来。
他知道她此刻有多么难受,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感同身受那样的话,可他就是能够懂她此刻的心情。
她又在责怪自己了,她将她母亲的死束缚在自己身上,如今大概也将她父亲如今的憔悴束缚在自己身上了。
任耀宗还是没有醒来,这时任成辉却走了进来。
他并不知晓江清弈会带着苏依琳来这里,看到苏依琳那一刻先是诧异,紧接着就知道了发生什么事,他沉默的看了一会儿,在苏依琳似乎哭够了时,这从走上前去拍拍苏依琳的肩膀,示意想和她说说话。
***************
过去的苏依琳和任成辉并不亲,她能够感受到这个哥哥对自己的不喜,于是她也不会去刻意讨好他,就像她永远不会去体会他当时作为一个孩子看着父亲另娶她人会是什么感受,于是兄妹两的感情一直不咸不淡。
直到成年后,他们似乎逐渐明白了,长辈那一代的事,似乎不该由自己去过多揣测,那时候他们认识到彼此是对方最亲的人之一,有根深蒂固的血缘关系,却再也没有能发展兄妹感情的机会,只能够那么感情平淡的相处着了。
她刚哭过,于是眼睛还很红。
任成辉伸出手,想去为她擦眼泪,手伸出去一半,还是收了回来。
“这些年,受了很多的哭吧?”
他猜测着,也认定着。
她垂头,在她看来,再多的苦,都只是她的报应。
“回来了,就不要走了。”
任成辉叹息着,“我知道当年阿姨的事让你一直觉得很痛苦,所以从会离开,也知道当年父亲对你说了什么。
事到如今,我只希望你能够忘掉一切,从新回到我们这个家庭。
你有父亲,你还有哥哥……恩,还有你嫂子,你大概还没有见过你的侄子吧!”
苏依琳抿抿唇,刚开口,任成辉则阻止掉她要说的话,“医生说父亲的病是心病,他这几年来,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骂了你,让你离家出走。
你离开后,他一直对自己对你说的话耿耿于怀,从会一直郁郁寡欢,病情越来越重,到了如今的模样……”
她猛的看向他,似乎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任成辉却自嘲般摇摇头,“爸一直都很疼你……你离开后,他给你准备的嫁妆仍旧一分不动,哪怕是公司最……”
他适时的闭嘴,“他对你的疼爱一直都没有变过,哪怕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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