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卷毛的手指又按上她肩膀。
吃一堑长一智,苏童怕了她这份力似地一屁股坐下去,没摔着,一张椅子好端端地在下头承受她屁股的重量。
苏童这才看到面前不远处,有一架摄影机,黑洞洞的镜头和只眼睛似的对着她,苏童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害怕过这东西。
旁边有人过来和卷毛耳语,卷毛听完直点头,弯下腰就扯苏童的衣服。
再怎么乐观地告诉自己,说总会有个人等在阳光里笑道“童童不怕”
的话也不能管用。
苏童那流过太多泪的泪腺一下子又灌满了液体,她死死扯住自己的衣领,没来得及,卷毛已经拽上拉链直扯到底。
众目睽睽里,被一个男人脱衣服,不动脑子也知道情况危急。
苏童几乎一心求死,不愿受辱,却想不出身上哪儿有一个锋利点的东西。
苏童一阵大动,卷毛扯着她穿在里头的背心,低声道:“你老实点!”
苏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求你,求你!”
卷毛眉间一皱,说:“你老实点!”
旁边忽地围上来一伙人,将跳起来的苏童一把按下来,有人扯着她的头发,抓牢了头皮就往桌面一磕。
卷毛的声音:“轻点,脸上不能有伤!”
不知是解围还是捣乱,被提醒的人们松了她脑袋,弓起腿又往她肚子上来了几下。
五脏肺腑都挪了位,苏童一张嘴,咳了一两声,嘴里漫上铁锈的气味,难闻得直让人反胃,可肚子一抽,身上就更疼。
她被扒得只剩下贴身的内衣,一件橘色的大袍子被套下来,有人拉她起来,卷毛给她擦了擦嘴边的血,怪责的语气:“让你别乱动的。”
苏童这回真地不敢动了,语气虚弱的一出口她自己都被吓到了:“你们要做什么?”
卷毛很高兴:“你会说我们的话,那就省得要四处找翻译了。”
他指指她正对面的那台摄像机,说:“有人喊开始的时候你就看镜头。”
苏童扁了扁嘴:“为什么看镜头?”
“你没看过报道吗?”
卷毛解释:“我们拍好片子,送给你们国家看。”
苏童说:“求求你们放了我。”
卷毛又指摄像机:“对它说,不要对我说。”
苏童想了再想:“能用中文吗?”
他点头:“可以啊,当然可以,随你说什么语言,随你说什么,反正他们不会收音的。”
“……”
摄像机被人打开。
苏童怔怔看着那镜头,又看看卷毛,他站在镜头之外冲她递眼色。
苏童想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呢,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嘴角的血有没有擦干净,她但愿顾川不要看到她的狼狈样子,谁也不要。
***
苏童被关进了一间四面透风的屋子里。
还只穿着那件橘色的袍子,里头空空荡荡的,因为太冷,只好蜷在一个散着霉味的角落止不住的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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