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她行礼都忍不住暗暗或叹息或嘲讽,只有苏氏母女和对面的林矍知道,这是林明华真正发怒了。
“倾城公主之前说,虎父无犬子,又可惜我家兄英年早逝,我先谢过公主好意的。
只是有一点也要让公主知道的,所谓犬子这个说法,一般都是自家长辈对后辈的谦称,我周朝人不比北陵国人大气,说起话来都不打呵欠的。
至于犬女的说法,想来是倾城公主想当然耳,以为有犬子就有犬女了。
然则,并非如此。”
明华语调柔缓,没有丝毫咄咄逼人或者趾高气昂的意思,脸上甚至还带着温和体贴的笑容。
只这话,句句字字都在嘲讽倾城公主是个草包美人,读书少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于自家长辈来说,对外称呼女儿当是小女,旁人与她说当是令千金,或者令爱。
明华得父亲教导,自幼饱读诗书,学得规矩和礼仪。
虽然不敢说是青出于蓝,却也敢说,身为一个女子应当不会堕了我林家的门风才是。”
明华浅笑看向倾城公主,最后又给她略微挽留了下自尊,“想来倾城公主来自北陵国,与我周朝的遣词用句,礼仪规矩都不大懂,这才出了这般的差错。”
“你……”
倾城公主很想说,我就是要骂你是狗,什么犬子犬女你听不懂人话吗?然而这话一出口就真是挑衅了,她余光看到对面那些使臣对她频频使眼色,硬生生把这话给忍了下去。
明华唇角含笑,道:“倾城公主不必谢我,为人释疑解惑这般简单的常识,在座的夫人和闺秀遇上都会如明华这般的。
这乃是我周朝的礼仪,何况倾城公主远来是客呢。”
身边众人纷纷应是,各个看向倾城公主的眼神都带着戏谑。
她们不见得喜欢林明华,却也讨厌倾城公主,如今能够落井下石自然是乐意的。
那边林矍等人早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热闹,只是女子之间的言语之争他们也不便插嘴,此时见明华温温和和四两拨千斤就把倾城公主给应付了过去,倒是不少人凑过去对林矍说声一句。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啊!”
林矍呵呵摸着胡须,得意之意形于色。
倒是宁王此时看向了那浑身都透着冷硬气息的高展平,淡淡问了一句:“我记得百年前,我先祖建周朝十三年,北陵国曾俯首称臣,还曾每年从北陵派遣学子五十名,来我朝京都学习。
当时都以学得我朝自古流传的学问、礼仪为荣。
直到十年前,还曾经派过十八名学子入京学习。
怎么才十年的时间,北陵国竟然落魄至此,堂堂的一国公主,说话竟然这般不堪入耳?”
高展平神色更冷,然而宁王如同没有看到一般,朝着对面明华和倾城公主看了一眼,又缓缓道:“难怪本王在北疆的时候,只叹息未曾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看来北陵国这十多年间,真的是文不成武不就,皇室堕落,余下国之栋梁只怕也是朽木所充当的吧?”
宁王唇角含笑,看着高展平唇角抽动,只凉凉道:“高将军是有真本事的人,只可惜,给这样腐朽的朝廷做事,怕也是心有不甘吧。”
他缓缓摇头,“本王倒是为你可惜了,不然以你之才,又岂会是区区一个将军?”
说罢宁王转身,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高展平,更是不在意这话会不会让北陵国的使节团升起内乱。
他只眼中含笑朝着对面略微扫了一眼,见那女子已经坐回去,正略微侧身与她表妹说话这才放下心来。
正在此时,郑少监一个唱喏,皇上和皇后相携过来,众人起身行礼,等到两人落座,众人这才谢恩平身坐了回去。
皇上看了看下面,缓缓道:“朕还未曾过来就听得这边极为热闹,可是有什么好事情朕没赶上吗?”
他说着看向了众人,最终目光落在了倾城公主的身上,依然是缓慢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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