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泄般的将最后一拳砸在了门上,心底却涌起了无力感,只有在此刻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出了这件事,竟然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到她。
其实洛遥知道门外是谁,最后的那一声敲门声,仿佛是闷雷,在心底炸开。
可是——她怎么能去开门?她知道他是赶来安慰自己的,他的脾气素来温和,对自己又好,一定把整件事说得仿佛自己打碎了一个超市里买的玻璃杯那么轻巧。
如果真的是打碎了一个玻璃杯,那该多好?她胡乱的想着,抱了个靠枕,在重新弥散开的静谧中睡着了。
从沙发上起来,已经是夜晚,洛遥也分不清究竟是突然发烧了还是上火,嗓子疼得难以忍受,想来想去,只能打电话给王敏辰。
坐在家里等高池飞来接自己的时候,觉得人生真是无比的惨淡。
她无意识的摸摸自己的额头,滚烫滚烫,可是分明脑子里很清楚,见着了师兄还记得问了一句:“没打搅你们休息吧?”
敏辰没跟来,高池飞扶着她下楼,一边说:“没事,我们还没睡呢。”
他觑了一眼洛遥的脸色,有些担心的说:“哎呦,真发烧了,脸都红成这样。”
洛遥的脚往下迈了一步,膝盖一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才漫不经心的记起来自己的膝盖还摔破了——幸好是去医院,可以一并解决了。
高池飞往后看了一眼,开始倒车。
片刻之后,又迟疑着往后看一眼,转过脸来看着洛遥,脸上似乎有些疑惑。
洛遥没发现他的异样,嗓子里像吞了热炭,连吞口水都觉得万分艰难:“师兄,真是麻烦你了……我本来熬到明天去医院也行的,这么晚了……”
他的神色已经自若,摇头说:“都这么熟了,还和我客气什么?发烧可大可小,不能拖。”
他的目光又抬起来看了眼后视镜,隔了一会儿,说:“你靠着睡一会,到了我会叫你。”
其实洛遥知道自己的病根是在李家的纪念酒会那天种下的。
那天自己真是勇敢,穿了件旗袍就敢往温度零下的屋外跑,于是一直零零碎碎的咳嗽到现在,到底还是撑不住了。
其实发烧了也好,脑子一下子轻灵起来,很多事就像窗外的流云,轻轻的一吹,就不知道散到哪个角落去了,不记得也就不记得了。
她安静的坐在大厅里测体温,高池飞替她挂号,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语气收敛着,似乎怕刺激到王敏辰。
“我刚才在洛遥楼下好像看见一辆车……不知道是不是……”
王敏辰立刻接了句:“谁?不会是展泽诚吧?”
“天太黑了,我也看不清楚。
但是真的有点像。
洛遥又病得这么重,他们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
敏辰沉默了一会:“他怎么还不愿意放过她?隔了这么久了,爱得再死去活来也是过去的事了……哎,她病得不严重吧?”
比起一般的感冒,还是严重了许多。
因为体温太高,医生就要求洛遥留院观察,于是住进了病房。
等到把腿上的伤口包扎好,护士又拿着几袋药水进来要打点滴,高池飞体贴的问了句:“你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快凌晨了,也就便利店还开着,他走出医院大门,并没有走向对面马路的那家颜色鲜亮的小店,却拐个弯,径直走到一辆车前,俯身敲了敲车窗。
车子的前灯并没有打开,望进去漆黑的一片,仿佛里边不曾坐着人。
车窗缓缓的放下来,露出一个年轻男人的侧脸,线条从模糊变得清晰。
高池飞在心里叹了口气,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让展泽诚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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