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跑步过去,看到她们已经在往前走了。
她们在聊什么呢?说实在的,他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黄泥巴路坑坑洼洼,一不注意就容易摔跤,路的北边有一大片脐橙园,园的靠路的一边都种着高大的长着尖刺的篱笆树,路的南边是斜坡,斜坡上长着一片松树林,林中高低错落的坟墓都向着河的对岸,坟墓上点缀着稀稀落落的草纸。
路边也不只一座坟墓,至少有四五座,都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山包,跟山里面的挖洞根本不一样,是特意堆起来的。
走着走着,他就落在后面了,因为他不知道聊什么,他也不敢随意地插嘴,怕说自己不够文明礼貌。
下得斜坡,过了一座没有护栏的石拱桥,他听到她对她说:
“我就不送你了,小心一点,明天继续来我们家玩哈。”
她答道:“看一下来,有时间我就过来。”
他们看着她绕过一道长长的、曲折的田埂,又走上了另一座石桥,消失在河边的大树下,才往回走。
“你很少来这边吧?”
“是啊,比较少,过了年有空闲偶尔陪父母来这边看一看火车。”
这里的火车通了也有五六年了,但他们还是看不够,他和父母喜欢站在跨越铁路的天桥上,等待着火车从远方驶来,听着隆隆的声音由小到大,直到通过脚下,数着一节节的车厢,看最长的火车到底有多少节车厢,直到隆隆的声音由大到小,火车的尾巴消失在弯道之中,再也不见,如果时间允许,他们会等第二辆,第三辆,如果天太晚,像今晚这样,他们就会从对面的低矮山坡上下来,经过河边的那些大树的阴影,再小心地走过那座踩成一条深沟的石桥,绕过这条曲曲折折的田埂,像现在这样,走上这条布满砂石的斜坡小路。
“我都踩得不知道几熟了,经常跟马兰散步到这里。”
“你,不怕坟墓吗?”
他指着路边杂草丛生的坟包。
“这有什么怕?说实在的,我还走过不少夜路呢。”
“其实,我也是,我们小时候经常走夜路,没办法,放学的路太远了。”
山里的夜路,比这里危险多了,山高林密,坟场都是阴森森的,动不动就有不明就里的声音从丛林中传出来。
“我小时候都在城里度过,长大后才到乡下来,不过,都习惯了。”
她的声音中似乎有一点点的沧桑。
路越走越黑,很快就到了她们家门口,阿姨已经靠在门楼上翘企盼了:
“怎么走了这么久?”
“今天,稍微送得远了一点。”
她说。
“那我走了哈。”
他朝她们挥了挥手。
“要不要我送你一下,教授,那边有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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