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好像专心在与他过不去了。
文件上写好的英语笔试,这一年竟加上了o分的听力,这是亘古未有的事,在他准备第一次研究生入学考试时,竟遇上了。
本来自己的英语就只有初中水平,全乡、全县、全市、全省、全国、全世界的学校都在学英语,这该死的师范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开英语课,还开微积分课,就是为了他们这些小学老师不能考走么?考个英语笔个试就可以了,还在他次考研时就增加了o分的听力。
这些老爷就不知道他们中学时不听听力么?还说什么哑巴英语、聋子英语?你不教,却要考,这,这——
他全身心的无奈,却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这完全只能重新开始了。
为此,他咬牙买了一台录音机,断断续续地在城里的高等教育书店买回一叠叠的磁带,一有空就听录音。
听着听着,好像有点那个味道了。
但一到做起题目来,就像听天书一样,他只能咬紧选择题的选项,在众多的语音中抓住这个类似的词,及时勾下。
然而,录音机老是卷带,把卡住的带子轻轻地扯出来,再小心地绞回去,已经花费他不少工夫了。
快进、倒退本来是提高效率的,卷一次带就把所有应省的时间给翻倍还给你了。
有时,连新买的带子都要卷,一来二往,竟让他抓狂了。
他羡慕身为城里人的教师同事的银色的复读机,小巧玲珑,可以拿在手上,背在腰上,还不卷带,还可以重复听想听的部分,还可以戴上耳机,随时随地背单词,别人还听不到。
他也曾下了几次决心,觉得能考上研究生,这个本是可以翻倍赚回来的,但又转念一想,这样改一下增加听力,自己的第一次考研出征,大概率是要像牛屎虫一样,在上坡的时候滚下坡了。
关键的问题是,在背单词,听磁带,做阅读的时候,他的那本厚厚的法律硕士考试专业指导书只有无奈地被冷落了,毫无疑问,它好记,但英语把它狠狠地压在了身下,甚至包括那本红得火的肖某的政治书,都必须屈身于这些英语资料和磁带的胯下。
他奶奶的英语!
他不太好意思向她们说他考研的事了。
因为他有了强烈的预感,这第一次,要砸了。
自己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北呢?
在学习上,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运气是优哉游哉地好。
初中吧,前两年虽然学校很乱,但最后一年来了几个正规的师范学校和师范学院毕业的老师,他们带来了新的试卷和参考资料,再加上一门心思带他们,让他和另外两个本来成绩平平的同学冲上了师范学校,他还考了全镇第一名,全县第三名。
这不是命运吗?
想那时,有关系的都转到外面的学校去了,外面的学校被赶走的学生却转了进来,打架的,偷盗的,谈恋爱的,逃课的,等等。
那时,他虽然相信自己还能沉静地读书,但对前途,他和他的一家,也渺茫了起来,除了随波逐流,再无其它办法。
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群年轻的大学生走进这个乡村呢?
爷爷说,这是命。
爸爸说,这是命。
妈妈说,这肯定是你们的命好,我们的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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