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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拱形园门前,岑过雪解开颈下的丝绦,将帷帽递给冬袖,又接过那一柄绘着烟雨晚荷的雪纱纨扇,与岑湘侑一起步入园子。
女眷会聚的场所,素来先闻香风阵阵,再闻莺声燕语,最后只见得一片浓妆艳抹的盛景,豪门贵府的夫人千金正聚在园内品茶谈笑,手上各执一柄纨扇,优雅地半遮半摇,远远望去,好似成千上百的小蝶在翩翩舞动,饶是缭乱炫目,那满身的华服珠光,堪比五光十色的绮罗缎匹铺列成阵,整座鸣春园就像一个水粉胭脂盒,撒的空气里满满都是迷离氤氲的香。
岑过雪领着四妹,上前向博阳侯夫人贺喜,博阳侯夫人多年来养尊处优,看上去富态丰腴,听说是岑家的两位小姐,很是客气,或许因岑过雪一身妆扮格外素雅,在胭脂红粉中反倒洁华突兀,忍不住多瞧了两眼,笑口夸赞:“真真是个水灵的人儿,倒叫我移不开眼了,快说说,是谁家的男儿有这等好福气?”
旁边有人嗤地一笑,岑湘侑脸色不自然,唯独岑过雪含笑自若。
很快就有人在博阳侯夫人耳根嘀咕几句,博阳侯夫人也是有口无心,不自觉几分尴尬,借故又与其他夫人攀谈起来。
“二姐,那位就是博阳侯府的九姑娘。”
趁着私下无人注意时,岑湘侑以纨扇障住半边脸,那模样仿若不胜日照,话音低低切切。
岑过雪顺她视线一望,果见树下站着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女子,四五名贵媛围在她身旁有说有笑,而她嘴角不过噙着若有若无的弧度,眉眼间一派矜傲自得,站在中间,偏偏就有股独压群芳的傲气。
不知谁讲了句逗乐的话,终于惹她开怀一笑,却是以纨扇恰到好处地掩住唇际,只衬得一对星眸流转,顾盼之间,若媚若骄,正是以花为貌,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可谓众里难寻的美人。
不过早有传言,说这位侯府九姑娘品行不端,与几位世家公子之间牵扯不清。
更听闻此次博阳侯夫人实际欲借寿宴一事,来为女儿择婿。
对于英云未嫁的女子来说,何尝不希望自己能择一位心仪所属的人当夫婿,若论容貌,在这闺秀之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当属岑家少主岑倚风,玉骨佳绝,风姿特秀,更是韶州第一大巨贾,两年前临州一代发生灾荒,饥寒交迫的大批灾民聚集在韶州城外,光王虽是善心仁德,但粮库供济不足,更要紧的是筹不上银子,使得一夜间哀鸿遍野,那些豪门缙绅向来自顾自足,募下来的那点银钱根本难缓灾情,当时岑倚风担任家主不久,就主动向官府募捐数千万银两,并开设十八处粥棚,虽是岑家所开,但打的却是光王仁德爱民的名号,古往今来,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也是岑倚风分外聪明的一点,不仅替光王赢得民心,又免去王者心中的忌惮,更使苦难的灾民度过一场灾荒。
因而岑倚风此举深得光王的厚爱与欣赏,并亲自在王府召见他,这也使岑倚风在韶州贵族眼中套上一层金环,要知道,这些名门望族不过表面风光,实际上家底并不殷厚,岑倚风年轻美俊,背后更拥有偌大财富,俨然成为世家豪族拉拢争夺的对象,亦是闺秀心目中最合适的夫婿人选。
而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的正是陆家的六公子陆庭珩,陆家乃韶州四大家族之一,陆庭珩二十有二,至今未娶妻室,人品纯德,温文尔雅,也是诸多未出阁女子心中的最佳人选。
听岑湘侑对那侯府九姑娘蒋寄琳念念有词,岑过雪纳罕她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流言蜚语,不过有一点倒感意外,据说这位高高在上的九姑娘似乎对岑家少主青睐有加,难怪四妹会打探的这么清楚。
其实岑倚风极少亲近女色,家中连个妾室都没有,当然,岑过雪认为这或许是他一种掩人耳目的手段,谁又能想到,他会与自己的妹妹不伦有染。
岑湘侑经常游走贵族圈子,结识了许多闺友,很快就抛下岑过雪,与那些世家女子摇着扇子谈笑风生。
岑过雪也不在意,看着岑湘侑那般鲜活明艳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起自己的五妹,心中酸楚难禁,恰好一抬眸,发现蒋寄琳正往自己这厢望来,浮光掠影的一瞥,倒叫岑过雪有些捉摸不透。
“过雪。”
背后传来女子声音。
岑过雪回首,登时喜笑颜开:“涵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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