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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轲见她完全理解不到点子上,摇了摇头喟叹:“二小姐还是过去瞧瞧吧。”
对方态度坚持,过雪低着头沉吟,半晌,终于答应。
因外面下着小雨,天气清寒,过雪身上裹了一件厚缎斗篷,江轲替她撑伞提灯,慢慢沿着青石小径踱行,四面漆黑,细雨敲打在梧桐叶上,噼噼啪啪作响,宛如珠碎玉裂,零乱疏影,挑破一片泱泱静谧的夜色,地面腾起白雾,时而袅绕周身,时而被风吹散,就像砚台的半盏墨倾洒出来,笼着那远处的楼阁,近处的树石,皆浸在朦胧湿意里。
书房二楼果然亮着灯,隔着袅袅烟雨,那一点幽光,仿佛来自深山寒谷,微闪现绰,显得孤静而寂寥。
过雪掸了掸衣肩上沾染的雨露,江轲守在门口,在他眼神示意下,过雪略一踌躇,才缓缓迈步登上二楼。
她方上了二楼,就听到“砰”
一声轻响,岑倚风正无力地伏在桌案上,手边的白玉杯被不小心碰倒,残留的酒液宛如一滩晶澈水银,从中细细腻腻地流溢而出。
过雪看到他跟前摆着那坛“碧玉沉芳”
,却是原封不动,而他另一只手正在桌面胡乱地摸索着,直至碰到酒壶,动作连颤带洒地往杯子里倒酒,看样子,真是喝多了。
过雪毫不犹豫地上前,将酒壶从他手中夺过来:“哥哥,别喝了。”
听到声音,岑倚风极为缓慢地抬起头,那双素来深沉的黑眸,已是弥漫起一层迷离色泽,就像雨里迷离的烟色。
他定定望着过雪,似乎费了好大功夫,才看清楚对方是谁。
“是你……”
他眉尖深蹙,说话慢腾腾的,宛如温吞的流水,“……你打哪儿来的?”
过雪想他这得喝了多少酒,都已经醉得神智不清了:“哥哥,你喝醉了,我扶你到偏室躺会儿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去搀他的胳膊。
岑倚风却猛地挥开,像个赌气的小孩子,大口大口喘着气:“你走开……我不用你管……才不用你管……”
说罢,夺过酒壶,使劲往嘴里灌酒。
过雪一惊,上前拉住他,伸手争夺:“哥哥,你不能再喝了!
喝酒伤身,哥哥得保重身体才好啊!”
酒液淅沥哗啦地从彼此间溅落,染得衣襟裙裾皆是熏人的香,最后岑倚风把她推开两三步,有些口齿不清地吐字问:“你说什么……”
过雪满脸忧急:“哥哥别再喝了,不然大家都会担心的。”
岑倚风双眸迷奚,盯了一会儿她脸上的表情,忽然耸着肩膀冷笑:“你少在这儿假装关心……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我看了就觉得恶心……”
过雪原本满腹话语,顿时如噎在喉咙一样,整个人僵在原地。
岑倚风笑得有些发抖,死死瞪着她,眼睛里逐渐泛起一层浓浓的殷红,是血一样的颜色,颤巍巍地伸手指着她:“你当我是什么?我知道呢……其实你心里一直把我当成傻子吧,看着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心里高兴是不是?”
过雪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下意识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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