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极慢极慢地游动在真气里,仿若鱼儿游弋在水中,它们与真气泾渭分明,似乎自有自的游移方向,并不与真气运转一起。
就目前而言,它们看上去非常温和,不像是有什么害处,就像本身便是真气的一部分一般。
当然,金不换绝对不敢小看这两丝异种真气,即使它们看起来再无害。
他试着调集自身真气包裹住它们,再伺机驱出体外,但是,马上他便吃到了苦头。
那两丝异种真气仿若有意识般狡猾难缠,甚至比之真正的游鱼还要灵活滑溜,根本不给金不换包围的机会。
初时,它们只是被动地躲避,速度也不是很快,不过片刻,它们像是洞悉了金不换的企图,不但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竟然开始在经脉内上蹿下跳,迫得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金不换原本铁青的脸忽然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潮红,紧接着转为苍白如纸,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正欲睁开眼睛,却听到婠婠柔和温婉的嗓音同时传来,此刻再听这如和风拂面般让人不自禁放松的声音,金不换已然只剩下彻骨的凉意。
一直安静地任由他动作的婠婠,她如是道——
“金不换,人人都道吃一堑长一智,便你行事依旧不顾后果。
那两道内劲,若你不去动它们,三月之内自可相安无事,你却偏要去撩拨,可是嫌命太长么?”
“三月之内无恙,那之后呢?”
现在的金不换,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心底的最后一丝怀疑亦尽去,再不敢有多余的小动作。
“之后?若任它发展下去,自然是经脉逆转,真气混乱,直至癫狂而亡。”
婠婠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面上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很好般悠闲自然、轻描淡写。
听得此言,金不换面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再开口时声音明显有些干涩暗哑,“敢问姑娘,这两道内劲该如何驱除?”
“此乃婠婠用以防身的独门秘技,这世间除了婠婠,怕是再无第二人能帮得上金大侠了。”
金不换老实了,此去沁阳才能一路轻松。
金不换这种人,贪生怕死更兼生性多疑、奸猾狡诈,若不让他彻底死心,还不定会给她弄出什么事来。
她不怕他找事,却不喜欢麻烦。
想了想,婠婠终是又加了一句,“金大侠是聪明人,该当明白不能动那两道内劲意味着什么,若金大侠一意孤行,莫怪婠婠坐视不理。”
黑着脸点点头,此时金不换看婠婠的目光已是戒备甚深。
不能动那两道内劲,意味着他不能运转真气,也就是说,目前的他,一身武功便如废了一般,与一个普通人无异。
当真是,好手段。
即便是在心里恨极了婠婠,金不换也不敢表现出来。
事实上,相比恼恨婠婠,他更恨自己瞎了眼,招惹了婠婠这么个煞星。
那一边,婠婠似乎也看出了金不换此时的心思,招呼了一声流夜,径直沿着官道行去。
金不换扫了一眼昏睡着躺在雪地上的徐若愚,没有多说什么,也跟了上去。
沁阳与洛阳离得本不远,婠婠与金不换在最近的集市购置了马匹、干粮等物,不紧不慢地行了两日,也便进了沁阳城的范围内。
这一路上,果如婠婠所料,金不换除了隐晦地向她打听那两道真气的解除之法,再没有其他不合时宜的举动。
将马匹寄放在客栈,婠婠没有在沁阳城里停留,便带着流夜,在金不换的指引下,来到了城外北面的荒地。
这两日,风雪一直不曾真正停歇,总是下一阵,停一阵,那积起的雪层已是越来越厚,地面冻得硬邦邦的。
然而,这片荒地的积雪却让人除了去,便连那积雪下面的泥石也让人挖了出来,一路延伸直到山脚,看去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