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随即是绛王李悟的嗓音:“枢密使起身了么?”
郭郁臣登时醒过神来,匆匆忙忙的翻身下榻,胡乱的往自己身上套衣裳。
刘光并不就惊慌,淡淡的道:“绛王殿下稍待,本使还未更衣。”
李悟的嗓音隔着门板道:“多有叨扰,枢密使不必着急,我在院中等待。”
说完,便听到李悟渐行渐远的跫音。
郭郁臣动作忙碌,快速穿好衣裳,神策军的戎装穿得歪歪扭扭皱皱巴巴,但一刻也不敢多停留,埋头拱手道:“枢密使,郁臣先退下了!”
嘭!
是撞开门的声音,郭郁臣落跑的速度飞快,不愧是神策军的大将军,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郭郁臣跑出去,险些与等在院中的绛王李悟撞在一起,李悟惊讶的定眼去看,不知时辰这么早,郭郁臣怎么会从枢密使的房中出来,而且还是这样一幅……衣衫不整的模样。
但郭郁臣走的匆忙,根本不由得李悟拱手。
李悟干脆往刘光的屋舍走去,大门是敞着的,李悟往里一看,吃了一惊。
地上的毯子皱巴巴的团在一边,杯子歪倒,茶水早就洒干了,最重要的是,满地都是草药的碎屑……
刘光已然更衣整理,慢悠悠的从内室转出来,看到地上狼藉的草药碎屑,不由笑了一声,立刻想到了昨天晚上,郭郁臣饮醉了酒,抱着草药往嘴里塞的模样,活脱脱一只大笨牛。
“枢密使,这是……?”
李悟奇怪的指着地上的草药碎屑。
刘光道:“绛王想必是来换药的罢?真是对不住,昨儿个晚上,本使的屋舍中闯入了一头大笨牛,把草药都给啃了。”
大笨牛?
啃草药?
绛王李悟一头雾水。
刘光又道:“本使这就吩咐下面的人重新置办草药,劳烦绛王殿下晚些再走一趟。”
李悟拱手道:“还要劳烦枢密使费心,李悟便谢过了。”
刘光今日心情似乎大好,难得笑得温柔,道:“都是自己人,绛王若是再谢,那便生分了,无妨的。”
————
昨夜紫宸殿小宴,李谌根本没有饮醉。
因着第一次酩酊大醉,李谌便掉了马,让刘觞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他哪里能再这般不小心?
李谌的酒量其实不差,加之他故意少饮了一些,所以根本没有醉酒,意识清醒得很。
李谌觉得自己很清醒,但又觉得自己并不清醒。
若说清醒,为何自己会如此想要见到刘觞,如此想要亲近刘觞,甚至心窍中有一种又麻又痒的错觉,这是他活了两辈子,都未曾体会过的感觉。
是了,难道是朕……觉得刘觞很有才华?
吐蕃进犯,刘觞不费一兵一卒,孤立吐蕃,让其知难而退,确实是一个绝世的好法子,说是震动朝野也不为过,有了这次的事儿,太皇太后也会迫于压力,将兵权转交给李谌。
无错了,李谌这般想着,朕便是因为觉得刘觞很有才华,想要利用他的才华。
如今朕与刘氏结盟,利用刘觞的才华为己所用,这也不为过罢?
李谌昏昏沉沉的思量着,昏昏沉沉的坠入梦乡,朕对刘觞,只是利用,自无其他……
第二日清晨,李谌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下意识伸手去摸身边,柔软的龙榻上只有李谌一人,哪里还有第二个人?身边的锦被都已经被吹凉,压根儿没有残留任何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