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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东方已经微微发白,城外的树木房舍渐渐显出轮廓来。
杨熙极目望去,远远地两人两骑,正并肩飞驰而去,离得洛阳越来越远。
他伸手抚上了城垛,眼光追随着那其中一人,满心的无奈留恋之情。
果然世间事不能两全,有得必定有失,终有这悲欢离合,怎能得花好月圆。
这一瞬间,似乎这天下也未必有自己所想的那般重要,可惜往事如烟,这一切又如何能从头再来?
思至此,杨熙又是一声轻叹,叹息声在晨雾中袅袅散了出去,终至消失不闻。
打马远去的杨晔似乎感受到了身后追随自己的眼光,徘徊萦绕不去。
他本不欲再回头,却终究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看到城楼上那一抹明黄,孤单单站在那里,无尽寂寥萧瑟之意。
他手上一紧,不由自主地勒马不前,心中便跟着一阵酸楚,竟是百般滋味难言。
凌疏侧头看他一眼:“干什么?不舍得走了?”
杨晔迟疑片刻,翻身下马,对着杨熙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叩首为礼。
凌疏本欲催他走,待见到他眼角隐约的泪痕,终究却沉默无语,只勒马在一侧静静等候着。
远处山峦渐渐清晰明朗起来,原上清风徐来,洛河静水流深。
杨晔行礼完毕,缓缓起身,低声道:“走吧。”
凌疏对着他一笑,率先打马离开,杨晔慌忙跟上,一路往南行去,只留下那个孤独的帝王,守着这万里江山,百年寂寞,传承这太平天下,盛世繁华。
凌疏从龙门山南麓的农家把熟睡的宁馨抱出来的时候,右肋下还夹着一个玉白色的瓷坛,杨晔道:“这是什么?”
“这是北辰擎的骨灰,我让马氏三兄弟去皇陵里盗了他的尸骨,给火化了。
他不是想葬在云梦泽吗?恰好那里离得巫山县不远。”
“啊?这太让我意外了!
多谢你,不过马氏三兄弟怎么会听你的话?你怎么劝他们的?”
“谁有空劝他们?不听话就剁了,省事儿省心。
不过他们一听要去盗北辰擎的尸骨,倒是不打折扣,拍拍胸脯就去了,想来也是心甘情愿的。”
“凌疏,我这就跟你回木鱼镇去,以后咱俩再也不分开。
我对我皇兄,今生也只能如此。
我再恨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我只能杀了荆怀玉给他看,让他以后不要误听奸人谗言。
这种晓阴阳,通神灵之人,若非存善心,知进退,在朝中必定酿成大祸,恐是连我这纨绔子弟都不如,杀他本也不亏。
况且我这一腔闷气若是无处发泄,给憋出病来,可得你伺候我。”
“嗯,我不想伺候你。
你杀吧,杀了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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