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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宏兴味索然地挖了挖耳朵:“我又不懂这些舞乐,管他什么雁舞雀舞,”
他嘴角一撇,有些不大高兴地道,“舅父放着一堆客人在前厅里,自己倒躲到偏殿里清闲,身边也不肯留人伺候,只留了那个清源。”
唐安点了点头:“哦,清源先生。”
独孤宏眼珠一翻:“什么先生,不过是个破道士罢了,我瞧他没有半点学问,专会卖弄口舌,在舅父面前讨巧卖乖,活脱脱就是个弄臣。”
唐安笑得好脾气:“大户人家向来都爱养几个清客,只是闲来无事逗个乐罢了,主子也不过偶尔同他说说话,阿尔泰少爷何必这样嫌恶他。”
阿尔泰摇了摇头:“我就是不懂,舅父平日眼高于顶,只肯与温相这些人物说上几句话,这清源学识平平,更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怎么偏偏能入舅父的眼。”
唐安哑然片刻,又垂了眼睛淡淡一笑:“这个……或许也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他们说话间已从后苑走到了庆安堂偏殿,隔着殿门可以听见里间传来几声抑扬顿挫的轻吟,却是道:“则人之生也奚为哉?奚乐哉?为美厚尔,为声色尔。”
顿了顿,那声音又小心地道:“殿下似乎很喜欢这《列子·杨朱》篇,今日又让小人念诵。”
殿内静了静,响起杨琰低低的回应:“嗯。”
“既然殿下喜欢,那小人便再念诵几遍。”
杨琰却低声道:“罢了,不必再念了。”
只听几声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似是杨琰站起身来,清源急忙上前扶住他,殷切地道:“殿下这样喜爱读列子,果真跟我道家十分投缘,想来也是纵情逸性之人。”
杨琰没有回话,只是轻而冷地低笑了一声,清源听了这声冷笑,心中不由“咯噔”
一下,又慌忙赔笑道:“方才李玉山大人告退之后,殿下便神色郁郁,莫非是李大人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么?”
这次杨琰连话也没答,只是以手指抵唇,示意他噤声。
清源对这位喜怒不定的穆王殿下向来既畏且惧,忙将满腹疑问憋了回去,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过了半晌,杨琰才又低低开口:“走吧,回墨雪阁。”
清源立刻答应一声,上前扶起他的手臂,谁知刚推开殿门,就看见外间站着个高大的身影,他不由一愣,停下了脚步:“独孤少爷……”
他出身低微,自知不能跟方总管他们那样唤独孤宏的小名,只好取了个折中的称呼,自以为已经足够小心,却不料独孤宏理也不理他,只看向他身边的杨琰:“舅父。”
清源见他们舅甥二人似乎有话要说,忙乖觉地后退了两步,却正看见站在廊外笑微微的唐安,慌忙挤出笑意:“唐长史。”
他生得白净,笑容很有几分怯懦,瞧着并不讨喜。
唐安却不以为意,反而和善地道:“前几日送给你的那瓶川贝散可吃了么?”
清源忙连声道:“多谢唐长史关心,早已吃了,多亏如此,小人的咳疾才好得这样快。”
唐安摆了摆手:“你连日在殿下跟前伺候,总不好带着病,还是万事小心些。”
清源点头如捣蒜,低低道:“唐长史说的是,小人一定铭记。”
唐安听着他那微哑的声音,还要再说什么,却听一旁的独孤宏声音已经大了起来:“那些宾客可都是来为舅父恭贺寿诞的,单凭我招呼怎么说得过去,舅父现下就要回去歇息,难道连晚宴都不肯赴么?”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今天有宫中舞姬在前院跳东胡雁舞,舅父就不想去看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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