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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顷隐约记得灵珰提到过这个名字,此人似乎是从延福宫里出来的,具体是何缘由越顷也没过问。
“我去看看他。”
身为兰台的头,手底下来了新人总不能熟视无睹,免得朔雪又责怪他不给面子。
春雨不知何时下的,迷迷蒙蒙的,将整个兰台笼罩起来,回廊屋檐处处浸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越顷很不喜欢春天,那种潮湿的感觉总是无法让人提起精神,这也会让他想起在春末去世的双亲,因着这层缘由,凡是带春的字眼,都为越顷所不喜。
兰台的殿院是大夏的中央档案典籍库所在地,这里存储了皇帝诏令、臣僚章奏、国家重要率律令、地图和郡县计簿等档案,殿院全部用坚硬的大理石砌成,并从禁卫军中调出精锐把守,没有兰台令颁发的出入玉符,即使是兰台的官员也不得轻易入内。
越顷曾戏言这殿院就跟大理寺的天牢没什么分别,严严密密地,进出都要被搜身一番,要不是查案需要,他轻易不进入殿院。
一排排的架子上,分门别类的按年代摆放着多不胜数的典籍,有的典籍已经旧得泛黄,有的边沿都被磨破了,显然经常被翻阅。
越顷是在最后一排书架那儿找到屈隐的,当时他正拿着一卷厚厚的案卷专注的看着,身上的浅绯官服被浆洗的干干净净平平整整,一丝褶皱也没有,他的眼睛沉静如湖泊,泛着清幽的冷意,大概是看得太入迷的缘故,竟然连越顷来了也没觉察。
越顷怔怔的看着屈隐,似有些难以置信,在屈隐把案卷放回木架上时,越顷终究忍不住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刚进来的杨御史恰好目睹了这一过程,趁越顷还没使出第二拳之前急忙拉住了越顷:“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有事好好说,何必出手打人呢!”
止住了越顷,又去把地上的屈隐扶了起来,“小屈你没事吧,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越顷那一拳是下了狠劲的,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屈隐的右脸上,直把屈隐的嘴角都打破了,白皙的脸上赫然多了一块乌紫色,杨御史瞧着都觉得疼。
屈隐被莫名其妙地打了之后一声不吭,兰台令怪癖的性子他早有耳闻,传言越顷连越老太君的话都敢忤逆,却唯独对怀熙帝的话唯命是从。
坊间都在传越顷只怕早已跟怀熙帝暗通款曲,但终归是传闻,没人亲眼见着。
默默打量一眼越顷,屈隐很快否定那些传言,越顷的仪表固然俊朗不凡,很有几分世家子弟的矜持孤高,除此之外,也无甚特别之处了,又怎么能入得了怀熙帝的眼。
杨御史送屈隐去包扎上药后又回来找越顷。
越顷已喝了三杯菊花茶冷静了下来,不等杨御史问,他自顾说道:“老杨,你早看出来了吧。”
杨御史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们兰台看似很得圣宠,文武百官莫不怕兰台,却没人知道兰台的穷,坐班的官吏只能喝得起干菊花泡的茶,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说实话,下官第一眼见到小屈时,的确以为他就是孟之玉。”
孟之玉,人如其名,就像一块绝世美玉,是京城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郎夫,私下里在闺阁中被赞为与时悠齐名的美男。
当年的八王之乱过去后,孟氏一族被满门抄斩,孟之玉也命丧黄泉,不知碎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越顷冷哼一声,心道还好屈隐没继续待在延福宫,但他还是得找一个机会好好问问灵珰。
“只是可惜了孟之玉。”
杨御史惋惜道。
那孟之玉要是真死倒还好,偏偏越顷知道他还没死,不仅没死,还苟活得好好的,平白让朔雪为他错付一颗真心。
所以越顷那口气堵了几年,看到神似孟之玉的屈隐,如何忍得下来,没把屈隐打残已是越顷手下留情了。
“此事你也别跟小屈说。”
越顷一丝愧疚之意也没有,打了就是打了,愧疚如何能当饭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