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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淑女,巽哥儿说要带一个丫头回来,是什么意思?”
淑女是廖嬷嬷的闺名,这些年来,也只有主子会这么喊她了。
“老夫人,三爷信里不是说那个小姑娘是微生拓留下来的孩子?老夫人记得微生拓吧,那个老跟在三爷边的忘年友人?”
说是友人,在外人看来和亲卫差不多,一身武功扎实,三爷对他十分看重,总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微生拓啊……”
只要是小儿子身边的人,她多少都有印象,因为他从不随便把人往家里带,这个微生拓,她记得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巽哥儿为了找那小姑娘找到都忘记我这个老婆子了。”
“哪里是,老夫人忘记三爷肩上可扛着整个家族的庶务,加上公中的铺子,还有他自己的产业,就算学那孙猴子会变身,多出十双手来,这么多事情也忙不过来,老夫人体谅把那些个得力心腹都送给了三爷,但三爷是什么人,凡事不过眼哪能放心?所以他有多忙,老夫人还能不知道?”
这时候只要廖嬷嬷的心稍微偏颇那么一点点,把老夫人往歪里带,说两句纂儿的不是,纂儿将来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但她是个处事公正的,就事论事。
蒋氏长年没什么笑容的眼儿飘过一抹欣慰的光彩,果然是跟着她一辈子的人,这些年来,也亏得有她才能陪着她说说话,否则这日子让人怎么过呢?
正欷吁着,候在正堂外的大丫头一脸欣喜,匆匆来禀——“老夫人,三爷回来了!”
“不是让底下的人见到人回来就赶紧来知会一声,我们好准备准备,怎么人就到了?”
蒋氏略有微词,让廖嬷嬷扶着起身,还没举步,就听见小儿子的声音传来——
“儿子这不想给您惊喜,才不让人说的。”
在屋里伺候蒋氏的大丫头替三爷掀了织锦帘子。
闻巽领着纂儿走了进去,他也不急着向前,在酸枝十二扇大镶瓷嵌联琅屏风前的炭盆拍袖去了寒气,这才转进正堂。
纂儿也有样学样,把衣衫抖了抖,搓了搓手。
他给了她嘉奖的一瞥。
年轻人可能不觉得什么,但是家中有老人的,这道手续却不能省,怕的是把寒气带给了家中的老人而不自知。
闻巽先向母亲请安。
蒋氏看见小儿子,喜不自胜,赶紧叫人上茶、上果点。
纂儿从闻巽口中听了不少关于他娘亲的事迹,对于早年丧夫,撑起一大家子,外表看起来十分强悍的老太太,不由得偷偷多打量了两眼,她有张称不上和善的脸,一身宝蓝绣仙草纹的褙子,镶鸽子蛋大的绿色猫眼石抹额,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左右对称各插着一支墨玉簪子和羊脂玉簪子,乌丝不见白发,看着小儿子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风采在眼角堆砌,似迭锦,可以想见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
像是发现纂儿在偷瞄她,蒋氏也看了她两眼,那眼神格外明亮,似乎能照到别人的心魂。
纂儿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也不害羞,憨憨的露出小姑娘该有的天真,眉眼在晨曦中格外清秀,少少的阳光透过窗格子,在她脸上映出层层细粉的淡光。
蒋氏对着纂儿招手,“你叫纂儿是吧?过来让祖母瞧瞧。”
“娘,她喊我一声哥哥,你怎么让她喊你祖母,这辈分不就乱了?”
闻巽也不坐下首,隔着炕上的小几靠着蒋氏坐着。
“她这年纪你让她喊哥哥?”
蒋氏挑眉。
家中老大、老二的孙子、孙女都像她一般大小,真是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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