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怒火蔓延开来,最终爆发。
他咬牙下床,迅速穿好衣服,一把推开书房的门。
书柜后面有机关,暗门打开,是一间小小的密室,各种武器摆了一屋子。
在愤怒的驱使下,他操起一把勃朗宁M1935,熟练地上子弹。
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对付克劳德,他已经把所有的愤怒都转嫁给杰森。
现在的他被怒火冲昏了头,早已失去理智,他受不了了,一定要除掉那个绊脚石!
他举起枪,做了个瞄准的动作,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人中枪的画面。
直到今天,他依然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场景。
那天下着小雨,是个能见度很低的清晨,距离他七百米远的地方一片混乱。
无声的尖叫、四处逃窜的人群,所有的画面都像电影中的慢动作般一格一格地播放,而他无助地站在一栋大厦的顶楼,什么也做不了……
方严亲眼看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死去。
子弹从她的后脑射入,前额穿出,一击致命,而他无能为力。
这是即使活了整整三十二年,经历重生,从头再来也无法忘记的痛苦记忆。
他木讷地看着墙上驾着的两把狙击步枪,有些晃神,时间仿佛回到几年前。
从那之后,他的双手总是无法控制地颤抖,没办法瞄准目标,而那个冷漠的男人只是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对他说:“作为一名狙击手,打不中靶心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每次想起这些往事,他的太阳穴就隐隐作痛,只能像缺氧一样大口呼吸,手抖得厉害。
他低头看手里的武器,这种威力巨大的自动手枪盛行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曾经是奥地利军队的专用手枪。
它的弹容量为十三发,远远超越同类枪械,对于无法进行远程射杀方严来说,这种短程致命武器比狙击步枪好用得多。
“克劳德,别怪我,是你把我逼疯了。
只要他不死,我们都得无休止地痛苦下去!”
他定定神,把枪别在后腰,系好衣扣出发。
他不需要伪装,也不用善后,甚至只要一个命令,就有人为他解决一切。
但他还是决定亲手拔掉这根刺!
杰森就是根扎在心里的小刺,长久地折磨着他。
他快速下楼,却在门口遇到刚下车的克劳德。
小狮子手上提着几个超市的环保袋,看见方严的表情很尴尬,但很快调整过来,小心地问:“你怎么起来了,应该多睡一会。”
方严一向警惕,洞察能力也远远超越一般人,按说汽车回来的声音应该听得很清楚,但刚才他处在愤怒之中,忽略了别的响动。
他的目光落到小狮子拎着的购物袋上,有食品和饮料,还有一个药局的袋子。
于是恍然大悟,这家伙蹑手蹑脚地离开,不是因为害怕负责而逃跑,而是为他买吃的和药去了。
他为自己的猜测和怀疑感到愧疚,低下头小声说:“我以为你走了。”
“怎么会,我哪也不去。”
也许是没料到他会露出受伤小动物的表情,克劳德先是吃了一惊,立刻放下东西,把他扶回屋子。
他细心地用软垫铺了厚厚一层,让方严坐下,为他盖上毛毯后,这才转回去拿吃的:“我想你这几天最好吃点清淡的,我不太会做饭,所以去买了些牛奶和麦片。
钱和车钥匙是从你的上衣口袋里拿的,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他从袋子里拿出很多食品,拆开一盒水果拼盘送到方严面前:“先补充点维生素,我去给你煮麦片。”
方严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垂着头,掩饰自己复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