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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说了!”
岳斩霄陡地低吼一声,嘶哑如伤禽困兽。
为什麽?非要将他心底最深处好不容易才遮掩藏起的伤疤再血淋淋地剥开?难道长华以为,挑破了旧伤疤,就能长出完好如初的新肉来?
多年前那一点情苗,才刚露芽就被长华残忍地连根拔起。
年复一年,春风吹绿了枝头万物,可他的心,已经枯槁如朽木,永远也不会复苏。
他深深幽幽地吸了一口气,终於让自己镇定下来,淡然道:“放得下,放不下,又有何分别?往日已矣,时不再来,你我都不可能再重回九年前。
太子是个明白人,一向最懂得大道理,何苦再来为难斩霄?”
“我……”
殷长华还想倾诉衷肠,岳斩霄已迈开步伐往前走。
殷长华长叹,追著岳斩霄的背影轻声解释道:“我频频召你入宫给慕儿治病,也是为了保你平安。”
岳斩霄脚步一顿,呼吸有点沈重。
殷长华环顾四下无人,才黯然一笑:“是闵公公不久前暗地里提醒我,父皇对你已起杀机。
我一再找你来医治慕儿,就是想让风声传到父皇耳朵里,让他知道,慕儿的病非你不可,好叫父皇不敢对你下手。
斩霄……”
他轻轻走到岳斩霄身後,明知岳斩霄不愿回过头来看他,他仍温柔地笑了:“我当上太子的那天,就说过今後一定会好生保护你的。
斩霄,我知道你现在武功高强,可我还是会保护你,哪怕你不需要。”
一字一句,岳斩霄都听得很清楚,也知道殷长华说的,全是真话,然而他心中找不到丝毫感动,泛起的,只有浓到化不开的苦涩。
在他最恐惧无助,向长华求救的时候,长华却放了手,任由他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今的补救,又有何用?!
“斩霄确实不需要。”
他听见自己在笑,冷淡,又刺耳。
“生死由命,斩霄早已看淡,不用太子多管闲事,告辞了。”
语毕,更不停留,径直拂袖离去。
殷长华呆呆地站了许久,那细雨飘到身上,渗进衣里,阴冷渗骨,令他错觉自己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最终,他略牵了牵嘴角,想对自己扯开个自嘲的笑容,可嘴唇一张,就滴落几滴猩红。
心痛呕血的老毛病,终究复发了。
他垂眸望著滴溅在草叶上的血迹,竟不觉惊慌,反而无声笑──等他为斩霄呕尽体内最後一点血,斩霄,是不是就会回心转意了?
或许仅有如此,才能还清他亏欠斩霄的一切。
可他还想长命百名地活著,只因还没看够斩霄的容颜,还没能让斩霄重展欢笑。
夜来,几点暗淡的星芒,照著卫应侯府内鳞次栉比的屋宇飞檐。
书房内点了灯烛,将两个人影映在了窗纱上。
“什麽?你想明天跟著一起去鹤山国?万万不行!”
说话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面目英俊,一身深碧长袍,发束王侯冠,正是秦冰的兄长,继承了亡父爵位的秦沙。
他瞅著坐在对面的殷长华,不赞成地道:“你身为太子,怎能贸然远离永稷?就算皇上准了,这一路上来回跋涉数千里,万一你出了半点差池,我可没法向皇上交待。
就是冰妹母子,也不会饶我。”
殷长华早料到这大舅子必然不肯答应,微笑道:“我当然不会大摇大摆地跟著去,我打算扮作你的随从,不必惊动父皇。
反正我这几年来几乎天天在府里休养,一年也上不了几次朝。
离开数月,也不会有人知晓。
至於府里下人,我自然会命他们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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