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哑儿的手,转身就走。
哑儿急了,要去拉他,却被许宁避开。
“去柴房里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许宁把小哑儿关进柴房里,把门锁上。
哑儿是真急了,他拼命砸着门,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
许宁硬了心不搭理,转身就走。
“啊!”
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宁脚步一顿。
难以入耳的嘶吼,像是放了一块燃烧的碳在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
小哑儿拼命发出声音,他想要许宁回头。
这样许宁的背影,就好像胖子说的话都成真了似的。
【他不要你了。
】
【看你怎么办!
】
这两句话像噩梦一样噬咬着哑儿的心神,促使他用尽浑身力气捶墙呐喊,只为换许宁回头。
然而许宁终究是狠了狠心,没有回头。
那时他想,哑儿心性太野,心中又没有敬畏。
不好好教训他一次,以后恐怕要出大事。
然而,他却没能等到以后。
当天夜里,许宁接到城里家仆传信,急匆匆地返程。
因为过于情急,一时竟忘了哑儿。
等再想起时,却木已成舟。
沉疴难返。
从那以后的十年,无数个日日夜夜。
许宁多次梦到那一夜,梦中哑儿撕心裂肺的啊啊声,那一下下捶在墙上的闷声,都让他愧疚难当,心痛难忍。
被从树上生生拔断了根系的野藤蔓,还有谁为它遮风挡雨?
……
天光大亮,许宁睁开眼。
他有些懵然,好像大病一场后浑身无力;又好像他十六岁那年,从一场大梦中醒来,大汗淋漓,不知今夕昨夕。
不知道躺了多久,许宁的神智渐渐回笼了。
他想起了昨晚的事,想起自己传讯不成反被人发现。
许宁心下一凉,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他手一用力,这才发现不对。
他正躺在一张床上,手下触感丝滑,是上好的丝被。
而屋里,还有另一个人。
许宁顺着微弱的晨光望去,只能大略望见一个笔挺的侧影。
那人手里捧着书,读得专注。
可这样的气氛下,却怎么看怎么显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