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走啊,去吃大餐。”
几个人推推搡搡,夺门而出。
周鸿坐到椅子上:“难为你记姓这么好。”
谭清泉敛了笑容,淡淡地说:“当然得记着点,让他觉得我好,要杀我的时候就有可能心软,犹豫的一刹那足够我杀死他了。”
周鸿耸耸肩:“你对跟过你的人都这样?”
“是。”
谭清泉无所谓地笑,“包括半夜送赵海的妈妈去医院急救,包括给张达瑞的弟弟还赌债,包括把柴元涛的妹妹从虐待狂的身体下救出来……该做的时候得做,该死的时候才不会是我。”
“嗯,有过效果么?”
谭清泉垂下眼睛,不说话,直到周鸿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想要继续其他的话题,才突然开口:“我杀了曲爽的哥哥--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周鸿不在意地靠在椅背上:“我以为,你会认为这是除暴安良、打击犯罪分子,尽警察的职责。”
若在平时,谭清泉一定会露出那抹嘲弄的笑,然后反唇相讥。
而此时,他却只是偏过头,看着窗外:“他哥哥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到最后我只能打死他。”
谭清泉轻笑,“到底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我只希望我身边的每个人,都能好好活下去……”
周鸿没有接口,没有去问更详细的情形。
他发现今天的谭清泉很奇怪,流露出一种从未表现过的淡淡的哀伤和脆弱,像一个用坚硬外壳保护自己的蚌,终于微微分开一条细缝,隐约可以窥视里面的柔软。
周鸿慢慢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他看到谭清泉一直看向窗外,便说:“我扶你去窗台坐坐?”
窗台很矮,很宽大,完全实木的台子,就像一张单人床一样,上面铺着厚厚的垫子,还有个抱枕。
谭清泉靠着窗玻璃。
昨天晚上刚下过雪,天地浑白一片。
树上挂满落雪,倒像是三月的梨花提前开放。
园区里到处都是彩灯,透过大玻璃,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别墅里挂的大红灯笼。
又要过年了。
好几个小孩子,被羽绒服裹得个个像球宝宝,在雪地里跑来跑去,不时从衣兜里拿出红色的爆竹点着,扔到地上噼啪地响。
谭清泉一只手握拳,立起来在窗玻璃上按一下,再伸出食指,在上面点了五下,然后对着玻璃呵气。
雾气瞬间将玻璃变得朦胧,中间却显现出一个小小的脚丫。
“你也会这个?”
周鸿伸出手来如法炮制,但谭清泉伸出的是左手,他伸出的是右手,两个小脚丫一左一右,恰好是一对。
周鸿呵气,那对小脚丫呈现出来,剔透而可爱。
周鸿的微笑竟带着一丝温馨:“我小时候总和弟弟这么玩,那时我们坐在公共汽车上,窗玻璃都被霜花铺满了……”
他猛然警觉自己说得太多,下意识看向谭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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