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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我跟鱼落慕名去大晋都城丹凤城,我们慕名的不是这座城,而是城里那个“凤眼薄唇,肤白而俊美”
的李廷玉公子。
李廷玉公子那年正及弱冠,一帮友人商量着带他逛一逛烟花楼,让他亲身体会男子与少年的区别,我与鱼落坐在屋檐上乐滋滋听着,心里盘算着我这模样去烟花楼能不能一举夺魁,赢下跟李廷玉公子共度良宵的机会。
当晚,我将鱼落化作鲤鱼剪纸收入袖袋,以防她见色起意,自己则幻化了嫦娥的模样,等在烟花楼最雅致的别苑长乐苑。
等到深夜,没有等来那李廷玉,倒等来从容不迫的太子清越。
他身着凡间男子的普通月白长袍,推开院门缓步踏进来,看到我坐在院里的大槐树下,半点不吃惊,开口就是,“玄光,我若说,你今朝敢与这个凡人春风一度,必惹不尽后顾之忧,你待如何?”
我还不及反应他是如何看穿我嫦娥面皮下玄光的本尊就先被他的话给惊着了,根据我对凡间戏文的长期揣摩研究,这明显是醋了。
我喜滋滋地正要问他是不是有意取代李廷玉与我欢好,就听他又说“李廷玉是天枢星君转世,你道你若碰了他,破军星君会如何?”
我心情有点复杂,我跟天枢星君的关系要是放在凡间戏文里,忽略性别,那算是情敌吧?我开始明白鱼落的悲怆,那破军星君眼睛是长在大腿上看不见我这倾城貌吗,竟就选他弃我?我若碰了他,我若碰了他……破军星君长秋宫里的特产,天宫八卦的传染源,万恶的碎嘴宫娥,会把我丹熏山的知名度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顺带从根上绝了我往后万万年的桃花运吧?
遥想当年,我跟破军星君关系尚好,时常找他喝酒,偶尔也一起下凡逛逛庙会,划划龙舟,借着当地风俗,也隐晦地送过一条锦帕,再清水不过的关系,却被那长秋宫的宫娥传成“镇日缠着星君,频频示爱”
,那条普通的两个银贝一打的锦帕也被描绘成“隐隐催情暗香,满载淫词浪语”
。
七千年以后,我气怒破军星君不断在我面前提及天枢星君,伸手夺了他的酒壶砸在地上愤而离去,回到丹熏山月余不曾露面,后来我的宿敌胥姚神女抱着怀狼跑来串门,极不客气地讽刺挖苦外带嘲笑,我才知道我北天玄光,不过是砸了他长秋宫一个破酒壶,竟被传为“示爱被拒,怒拆长秋,将欲纵火,幸被阻拦”
的无礼蛮妇。
我于是把鱼落从袖带里拿出来,吹成鱼形扔进那香气靡靡的荷塘里,鱼落一个鲤鱼打挺跃出来,幻化成人样儿呲牙咧嘴地向我走来。
我悲伤地望着她,安慰道:“鱼落,那李廷玉是天上的天枢星君,他日星君回归天庭,若知你曾有意与他欢好,必要羞恼,到时即使你躲去地府化作牛头马面,怕是也要被翻出来刮鳞煮汤的,你还是,就此打住,随我继续云游四海吧。”
鱼落指着我,小柴火棍儿似的手指抖啊抖,抖啊抖……
太子清越冷颜看我,片刻,露出一个类似讥诮的表情,十分干脆地驾云离去。
我忧伤目送,我与天枢星君李廷玉春风不春风实在不关他事,即使回到天庭我被破军星君剁了喂狗,那也不关他事,默默地,我把这次相遇的性质,定义为偶发性狗拿耗子。
我兀自神思,忽听一声十分低落的“离光”
,我看看那水盆里的小鲤鱼精,再看看太子清越,甚感蹊跷。
“太子刚才可有听谁言声?”
太子清越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窗外梅枝上收回来,望着我,淡淡道:“。
不曾。”
我怀疑地侧耳再听,只有风声。
“方才你侍女说你在听一个亡国公主讲故事?有趣吗?”
“有趣,若是鱼落没有敲门打扰,这会儿故事应该已经讲完了,故事里的龙套角色倒是个熟人,天枢星君。”
太子清越斜看着我,平静道:“你倒是记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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