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才下过一场雨,湿冷的天气让安大裹紧了夹袄,他懒懒的打个哈欠起身拿着火钳扒拉煤炉。
这东西费劲的很,不敢把门房的小窗关严实,一冷一热的,愣是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爷怎么还在这儿,管家叔叔都快出发了,您快跟上去啊。
说是有赏呢,买糖吃去。”
从门外跑来一个面颊两团红晕的留头小童惦着脚,仰着头大喊,瞧着费劲的很。
安大起身将门拴拉了,开门弯腰将抱起小童抱起,“阿福乖别管他们。
平日做了那家贼一个个把主家的东西往外淘换,瞧着罢,爷爷心里有本帐,待主子回来定要这群硕鼠好瞧,他们的好日子到头喽。”
“做贼不好。”
阿福皱着鼻子摇摇头。
“对喽,你要记着,咱们是奴才,主子给了体面,那也是奴才。
做人呐,要光明正大,不是你的,一分都不能要。”
安大欣慰的抱着乖孙,给他掰扯做人的道理。
“阿爹不是这样说的啊,”
阿福蹬腿让他阿爷将他放下来,歪着头道“阿爹说咱们主子富裕的很,丢了一两件东西也不是很要紧,主子也不会在意的。
那阿福该听谁的。”
安大扒拉抓火钳的手一抖,将盖子一盖,拍拍阿福的头,“你阿爹他这几年被人哄了去,往后就改好了。
我是你阿爹的老子,自然该听我的。”
阿福小小的脑瓜都被弄糊涂了,扒拉着小手,又忍不住啃这大拇指道“好罢,阿爹叫我孝顺阿爷,阿福听阿爷的。”
“乖孩子。”
安大失笑,真是被一群硕鼠气糊涂,和小孙孙讲这些作甚。
见着乖孙乖乖坐在他旁边陪着,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从怀里掏了掏,满是老茧褶皱的双手掏出一个泛黄的手帕包。
他将手帕揭开,又揭开一层油纸,一层层的,好一会才露出几块饴糖,“快吃罢,莫要藏着带回去。
阿爷给你两个姐姐留了。”
小孩对糖总有超乎寻常的执着。
阿福高兴的双手拍掌,先拿了一颗送到安大嘴里,这才往自己嘴里送了一粒。
吸起糖来滋遛滋遛的,时不时的砸吧嘴,左右腮边换着吃,活像一只小仓鼠。
好一会都吸没了这才歪着头道“阿爷,糖真好吃。
爹爹前儿拿回家的也好吃,只是娘不让我告诉别人。”
说着,小手交叠捂住嘴,眼睛睁的大大的着安大。
合谋分赃,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只怕也得了不少,一点子糖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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