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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桢遥记得,五年前,他初初考上二甲同进士,秦家便大张旗鼓地上门提亲,要他娶了秦家二房的嫡女秦檀。
那时的他早有心仪之人,那就是于自己有过救命之恩的医门女,方素怜。
只可惜秦家以权势相逼,他初脱白身,得罪不起秦家,只能屈从,将秦檀迎娶过门。
洞房花烛夜,贺桢揭开了秦檀的盖头。
饶是对秦檀无情,他也被她的美貌所惊艳——那是一种冶艳、张扬、毫不收敛的美,像盛放的牡丹似的,微微一笑便将周遭人都比了下去。
秦檀美则美矣,却不是贺桢心上人。
那夜,他冷冷道:“秦氏,你秦家用权势强迫我娶你,我应下了。
可我虽能娶你为妻,却不会对你动情。
你好自为之。”
那时的秦檀,美得惊人,与今日这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女子判若二人。
“……秦氏。”
贺桢艰涩地从唇齿间挤出了这个词,道,“你可还有什么想说、想要的?我都去办。”
贺桢虽不爱秦檀,但自认已将能给的都给了她——财富、地位,无一不缺。
只是秦檀不知好歹,三番两次对方素怜出手,勾心斗角不提,还将后宅折腾得乌烟瘴气,这才让贺桢下了狠心疏远她。
后来秦檀身子不大安,贺桢便将她送来这处京外的庄子上养身体。
但秦檀到底没那个福气,养了一年身体,反而越养越差,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
床上的秦檀眼珠微动,被褥外细瘦瓷白的手指蜷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视线转向贺桢,沙声道:“贺桢,我不想看见你。”
“……你!”
贺桢眉心一蹙,面上有懊恼,更有复杂之色。
见他动怒,秦檀苍白的面容上竟有了一丝笑意。
她咧开干皱的唇,气游如丝,缓缓道:“贺桢,你于我而言,便是一场从头错到尾的噩梦。
看见你,我便会打心底难受。
……啊……如今我要去了,你可否让我走得安稳些?”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身子承受不住,激烈地咳嗽起来。
贺桢怒意愈甚,喝道:“你说我是噩梦?若非你秦家当初以权势相逼,又怎会有这一桩婚事?!
如今你竟觉得这是一场噩梦!”
秦檀轻轻地笑了起来。
“呵……权势相逼?”
她的声音愈轻了,“贺桢,救了你的人,是我;你说要报恩,要娶了过门的人,也是我;为你垫了救命银钱、替你打点选试官场的人,也是我。
可你偏偏不记得你说过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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