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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这贺府并无留恋,因此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的心血,早在上辈子便已沥尽;对贺桢所有求而不得的情感,也在这座府邸里化为乌有。
等到云收雾散,她回头看时,便觉得这段感情极为可笑。
她未必对贺桢有多神情,却因为“求而不得”
记挂了一世,越到病终越是爱恨,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仔细想来,贺桢并不值得她付出那么多。
秦檀挑了个近元宵的日子,拿着贺桢亲笔书写的放妻书离开贺府,离去时,唯有几个伺候的下人出来相送。
他们受过秦檀恩惠,因此对她很是不舍。
秦檀坐在马车里,左右张望一阵,没见到贺桢,心底微松一口气。
那些相送的下人们见了,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抹着眼泪劝道:“夫人,大人只不过是怕此时相送,平添伤感,这才不出来见您的。
他一定是爱重您的……”
秦檀失了语,敷衍地安抚了下人,便催促马车夫动身。
骨碌碌的车轮声响起,马车沿着旧雪未净的青石板朝巷子前头行驶去。
待几辆载着秦檀家什、嫁妆的马车远远离去,贺府的门槛后,才堪堪出现了贺桢的身影。
不过数日时间,他便消瘦了一圈,颧骨突兀,风姿清减了大半。
他遥遥望着秦檀的马车消失在巷子口,贺桢的神色越发茫然怔怔,口中喃喃念着什么。
仔细一听,方知是在念前人之诗。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冬日的冷风吹拂而过,他清瘦的身影微微一晃,如丢了三魂七魄一般。
***
秦檀坐着马车,回到了秦家。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秦家的匾额,匾额上滚金的大字气势十足、龙飞凤舞。
门前两樽大铜狮子,端的是富贵繁花,一片紧簇。
她望着秦家熟悉又陌生的门楣,心里一阵恍惚。
母亲朱氏死后,先皇帝便忽然开始优待秦家;给秦家人加官进爵不说,还赏下了这座宽敞雅致、花木葱茏的宅邸。
秦家最风光时,秦大老爷官进三品光禄大夫,日日出入于君前;先皇帝事事垂问,让秦大老爷比一品大员还要有威仪。
只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