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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将不属于自己的官印随身携带,除非他已料到……今日雍帝诏己入殿的理由。
这本就是自己所操纵的一局,欲以天下为棋盘,那么,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博弈操棋的一方,至少,绝没有什么观棋不语的真君子,他们总会想方设法的去操纵棋子朝对他们有利方向走——那索性,就把他们统统脱下水,成为迷失的当局者罢。
要救明冲,本有千种万种更直截了当的方法,何必亲自涉险?要扳倒李德龙,只需抓准时机上呈罪证,更没有入牢的必要。
那么,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将高高在上的雍帝,搅进乱局。
他的出现,本就是在冒犯龙权,于一个帝王而言,不能掌握可颠天下的势力,那就是一种强烈的威胁。
所以,散财,是最基本的保身之法,尽管这个皇帝显然还是低估了他叶闲的能力——正如江湖不分国度,商界亦如此。
所谓散尽家财,不过只是散尽雍境的家财而已。
而入狱的目的有三,一是让雍帝产生些许招待不周的歉意,在天子脚下让人冤枉为死囚,所触犯的不仅是律令,更是皇权;二是……消除戒心,在整个审讯过程中,他没有报出任何一个京中势力,在雍帝看来,若非勘察司马谨慎,这叶闲没准已是死人一个,这般看来,至少在汴梁,他没有属于自己的朝廷势力,是一个纯粹散财的巨商罢了;所以第三,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就可以更为放心的交给他了。
如此,容辞方才在殿上的惊讶,并非由自皇帝将一介商人册封为从三品大员,而是……他毫不犹豫的答应罢了。
要拒绝并非易事,可若应承下来,就再无转圜的余地,前方的路便是举步维艰——因为这个位置,于雍帝而言,便是操纵自己最佳的位置。
叶长流心中无端轻颤,容辞提前将这官印交予,是想提醒自己,他绝非仅会查案审案么?唉,这万年迟钝的家伙,什么时候也学会试探人心了?
不过眼下之事,倒更让叶长流更为无语。
行至未央宫前,他发觉视野瞬间开阔了——方才载他前来的宫车已不复在。
这皇宫中的车夫怎么一点觉悟也没有,不知道什么叫一条龙服务吗?
喂喂喂,就这么把当朝三品大官晾着,难道他们不清楚从未央宫到外廊横门步行都要大半个时辰么?
罢了!
叶长流伸手揉了揉额,环绕四顾,沉吟须臾,调转身去踏步前行。
口中喃喃:“右去宣祐阁,虽说往右更快,可那是后宫眷所,常列禁卫两重,出入甚严;左行嘉肃门,再绕过紫宸殿、文华门,就可以从那条小道径直通至外廊东门了,东市最盛,雇辆马车自是不难,这样算来,应该可以赶得及热腾腾的晚饭了。”
(某人新定的府规,用餐按时,逾期不候,他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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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楼阁错落,雕甍画栋,直至穿过两阙亭,壁砖渐朴,不再镌镂龙凤。
这幽寂一直蜿蜒,逐渐荒芜,叶长流不疾不徐的前行,步踩朽叶,哧哧作响。
曲径通幽之处,面前的,是一间寺庙。
悬着的牌扁虽旧却很干净,朴实而又庄严的字迹,灵隐寺。
叶长流迟疑了一下,咿呀一声,终是推开木门。
庭院素净深蕴,大树盘亘,古榕之下,那个简单的秋千仍在,只是蒙上了一层灰垢,想来许多年未有人触碰了。
岁月更迭,纵然能腐蚀人心,仍有一些事物无可改变。
恍惚间,再见那个青葱岁月里……
“砰”
地一声,木门让人一把撞开,一个七、八岁小女孩冒出头来,玲珑的双眼一弯,“你们果然在这儿啊……”
四个年龄比小丫头稍大的男孩吓了一跳,衣衫最是锦贵华丽的男孩秀眉微挑,“永陵,你怎么连我们的秘密集会点都告诉你妹妹啊?”
叫赵永陵的小鬼头十足冤枉的摇头:“我没有啊,难得能逃出付先生的魔掌,我乐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泄露如此机密?”
华衣男孩抓起落叶一把撒在旁边白衣小鬼的脑袋上,“云水!
那肯定就是你告诉小蓝儿的!”
云水更为冤枉的拍拍头,“我也没有啦,这几天义父罚永陵抄书,都是我帮忙的,哪有时间和小妹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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