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姜卓很想知道他的爹为什么不要他。
可是,他已经习惯了,习惯有一顿没有一顿的生活,习惯住在破草屋里面,雨天的时候,用瓦罐接屋顶漏下的水,晴天的时候,阳光照在脸上唤醒他。
别的孩子四五岁的时候,他们的爹和娘牵着他们的手,上街给他们买糖葫芦吃,他却只能穿的破破烂烂躲在角落里面羡慕地看。
“我娘死了,我没有爹!”
他倔强地别过头去,攥着衣摆的手都在抖,衣服上面满满的都是补丁,每一块布都是他捡来的,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学会怎么补破衣裳,娘就死了。
“乖,你有爹的,他让我来找你了。
以后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男子伸手抱住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听到了报春鸟的叫声,一种春天的欣荣笼罩了四陲。
忽然姜卓有点傻气地问,“你为什么要姓七?”
当时他想的是,为什么不是一二三四五六呢?
“什么?”
男子歪着头,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
姜卓有些害羞地摇了摇头,因为男子在摆出迷惑的表情的时候,很像娘还在世时蒸的大馒头,他有点想流口水了。
此后,男子很霸道地侵入了姜卓的生活。
姜卓根本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叫什么名字。
只是从那天以后,开始有个婆婆妈妈的男人成天跟在他的后面罗嗦。
男子知道他叫姜卓,还喊他小卓,但他只知道男子姓七。
他发现娘会的事情,这个人都会。
男子总是围着块布在灶台上忙活,原材料很古怪,有飞禽走兽,有草根野菜,但小小的姜卓再也没有饿过一顿。
男子还会给姜卓缝衣裳,做帽子,看到新衣服的刹那,姜卓忍不住哭了。
他发现男子还会很多娘不会的东西,会武功会骑马会识字会背诗会游戏,几乎无所不能。
有的时候,他坐在破草屋的门口,闻着从里面飞出来的饭香,禁不住就会傻笑,因为那个优雅的男子正在快乐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与柴米油盐大战。
无论做什么事情,那张脸上总是挂着笑的。
后来回忆起来,姜卓才能想到用这样的语句来形容他,这个人身上有山野村夫的豁达,偏偏骨子流露的是风流名士的高远。
他也有市井小民的刁钻,会扯着卖菜的大婶讲价钱,会喜欢看漂亮的姑娘,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显粗陋,反而透着股士族大家的精贵。
随着时间的推移,姜卓发现,其实他更喜欢喊男子“阿七”
,因为阿七根本没有什么长辈的样子,反而像是他的一个伙伴。
虽然阿七比他高了许多,经常拍他的头唠叨他,但阿七会陪着他玩,会去偷灯油只为了能让他在夜里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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