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宁荣华也顾不得礼仪规矩,抬起头直直的盯着站在自己身前不远的皇后,仿佛要透过那一袭华衣看破她内心的思量。
为何今日的皇后,会这般的以往不同?
还记得进宫之前,母亲曾细细的将宫中诸位妃嫔的喜好性情对她说过。
有关于眼前这位皇后的内容反倒是最少的。
唯唯诺诺小心谨慎,不过是没什么家世背景的摆设罢了。
母亲还说,每次在太后宫里见到皇后,反倒是皇后先对她行礼。
而她进宫之后,这位皇后又是长期缠绵病榻,难得的几次与其他嫔妃见面,竟然还不如姐姐静华夫人得脸。
但是眼前,她却突然觉得这位从来温和无害的皇后,竟那般难以捉摸。
按说,这出来游说她回去的事情,与皇后并没有什么关系。
依着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把这得罪人的事情往身上揽。
故而皇后开口说,是太后的吩咐她并不怀疑。
但是她那位好姐姐有没有上眼药,那就不得而知了。
从这个事实来看,皇后似乎确实是胆小怕事的。
若不然,也不会明知道这是得罪人入浑水的事情还往里头跳。
但若真说她是胆小怕事,那这一番话,却如何也不像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说得出的。
所以周宁曦决定试一试。
哪怕会因此而获罪,至少能让她琢磨透一件事实。
“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
柳皓雪俯身,将手上的赤金手炉递到了宁荣华手里:“母后的脾气,荣华也是知道的。
连皇上都不敢有二话的,何况是静华夫人?”
“荣华还是先回去吧,母后身子不舒坦,连带着心气儿不顺也是有的。
等这段日子过去,荣华再过来哄着些,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母后定是念着荣华的。”
柳皓雪语气温和,隐隐还透着几分讨好之意,相比较方才那番严厉苛责,竟仿佛是出自两人一般。
周宁曦抬头愣愣的又看了柳皓雪片刻,才抬手又将那手炉推回到柳皓雪怀里:“夜深天寒,娘娘凤体贵重,臣妾谢娘娘教诲,这就回去潜心诵经,祈求太后福乐安康。”
“娘娘,您依着太后的意思打发她走也就罢了,何必还这般好言好语的。”
入画瞧着周宁曦出宫走远,才有些不满的低声嘀咕道:“倒让她得了便宜难免张狂。”
柳皓雪笑了笑,却并没有搭腔,而是扭转头向着殿门走去:“也不知道母后这场病,会拖多久。”
周宁曦所居的凝翠宫离太后的昭明宫并不算远。
就算是这般天冷地滑,步行也不过就是一顿饭的功夫。
“小主,今儿的事情您别往心里去,您看皇后不也一样对您客气讨好嘛。”
扶着周宁曦的芙柳见自家小主一路上闷着不吭声,小心翼翼的低声劝道:“等着过些日子……”
“过些日子如何?我进宫这么久了,皇上别说来我宫里,就连几次有机会见面,皇上连看都未曾看过我一眼。”
周宁曦叹了口气,打断了芙柳的宽慰:“姑母怪我不争气,也是自然的。”
“娘娘您别这么想,眼下不过是西北用人之际,才让贤妃得势。”
芙柳斟酌着言词,努力想哄周宁曦宽心。
“连你都知道眼下西北正用人,可偏偏父亲和哥哥却……”
周宁曦说到这里,忍不住恨恨的握紧了手里的帕子:“怕正是如此,才让皇上不待见我,连带着姑母也瞧我不顺。”
皇上如今正需要哄着前线将士上战场杀敌呢,后头朝堂上的那些个重臣不仅不顺着帮他解忧,反而还一个劲儿的拆台添乱,只怕这事情继续发展下去,难免会出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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