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程毕三走远了,叶习晴还没收回视线,心中另起了一个念头。
等等,如果和程万里退亲后,家中还硬要逼着她嫁人,彼时祖父又还能再活几年,那么她怎么挡?怎么继续用女儿家身份保着父亲侯位,母亲和哥哥们荣华?
先前拣到庄明卿的香囊,时不时拿出来嗅嗅,绮梦连连,差点不能自控,可是庄明卿先是程毕三妻子,接着又成为程万里的女人,和她是无缘了。
闹不好,她还真只有嫁人的命。
假如她嫁一个不能人道的,各取所需,岂不是两全其美?甚至,她还能帮着相公纳妾,自己享用,缓解近来越来越灼热的心思。
可怜她活到二十岁,还没有碰过女子呢!
叶习晴心中起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耳根慢慢热起来,不由握拳轻咳一声,看看四下无人,在地下寻到一块小石子,奋力扔了出去,发泄了一下心头热火,这才走了。
程毕三却是走到外书房,继续写完陈情书,待写完,就见程万里来了,忙站起来行礼。
程万里让他坐下,自己也落座,这才把自己审问歌姬的经过说了,又道:“我适才到了陶家质问陶温润,他也认了,确实是他助着庄明卿算计我的。
不管如何,你先把自己摘出来,省得关系太过复杂,我不好打捞你。”
程毕三道:“我刚才过去找大哥时,碰到叶姑娘,她说大哥把所有事情全告诉她了?”
“是的,事情已这样了,我也不想瞒她。
待你上了陈情书,我再上叶家请罪,且先把这头亲事退了。”
程万里烦躁道:“只不知道,她在宫中如何了?”
程毕三听了出来,程万里后面这个说的她,是指庄明卿。
庄明卿进了宫后,因心知自己是冒牌公主,自是心虚不踏实,且又思念程元参并封太君和白梨花,却是度日如年,丝毫没有做公主的喜悦。
待得传出消息,说道匈奴使者求亲,皇帝或者会让她去匈奴和亲时,更是懊恼了。
白兰花也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饶是她有智计,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保住庄明卿。
待得程毕三上了陈情书,景光帝看完,便令人递到后宫给白兰花。
白兰花看完,到了庄明卿所住的阁内,把陈情书递过去道:“程毕三为了摘开自己,为了保命,上陈情书了。”
庄明卿接过陈情书一看,叹息道:“我不怪他,他本来就不欠我什么,没理由为了此事,要受我连累。
且这也是我的意思。
只如此一来,程万里自能查出元参是他的儿子。
只盼程万里好好养大元参,护得元参周全。”
白兰花握住庄明卿的手道:“别灰心,我再想想,或者还有法子保你。”
庄明卿苦笑道:“大姨,大汉朝和匈奴打了多年,好容易停战,双方都想休养生息,如今联姻也是双方共同的意愿。
皇上也好,朝臣也好,若想着能以我一人,换得几十年太平日子,只怕他们万不会改变主意,只会百般压制我,让我答应此事。
我也想通了,若嫁到匈奴,倒有机会寻找父兄踪迹,他们究竟是死是活,总能探个确实。
悬在庄家人头上一把刀,总归要取下。
以我一人,保大汉国几十年太平,保庄家一家子性命,保元参一世平安,也算值得了。
总归,比之前没脸没皮,只想着怀孕保命,要强得多。”
白兰花松开手,视线定在案几一个花瓶上,红唇轻启道:“明卿,咱们不是花瓶,不能一直任人摆布。”
庄明卿听出白兰花语气里对命运不公的厌弃,反过去握住她的手道:“大姨,这天下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任由男子摆布着的?不想当花瓶,便只有粉身碎骨一途了。”
白兰花眼睛越过庄明卿头顶,似是看向远处,半晌道:“怎么能甘心?一样是人,一样是活一世,凭什么只能受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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