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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脚步声,一个轻一个重,似乎是两个人过来了。
大概是闵茶和她的丫环走过来了吧?
林琪抬起头看向通往亭子的那条小径,却发现了几株花树的花荫底下,正在行走的两双脚上,一双穿的是浅绿绸面绊花绣鞋,另一双却是男人惯穿的白底黑靴!
林琪一楞,这绣花鞋她认识,是傅先生穿在脚上的,可这男人是谁?
傅先生竟然和一个男人向亭子里来了,那岂不是和她撞到一起了?
她怎么办?
是避开,还是和傅先生打个招呼?
傅先生是老师,如果被学生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肯定会很尴尬吧?
想到这儿的一刹那,林琪一把手就抓起了石桌上自己盛刺绣的布包,悄无声息的退到了合欢树后面,蹲到一排高高的花丛后面去了。
她刚刚蹲好,就听到亭子里传来傅先生的有些惆怅的声音:“日子我已经订好了,就选二十二了,如果路上没耽搁,我正好赶得及在京城里过乞巧节。”
一个男人带着乞求的声音说道:“浅芝,再为我留一次,不行吗?”
林琪一下子被这个声音打懵了,这个声音,她很熟悉,不正是待人客气,和蔼可亲的闵伯伯,闵茶闵千悦的爹闵玉行吗?
不会吧?
傅先生和闵伯伯竟然有私情?
难怪傅先生肯在这个不大的城里停留长住呢,原来是为了她的情郎啊!
亭子的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傅先生先开口道:“留下来又有何用?你我终是分浅缘悭。”
闵玉行大概是无言以答,又一阵沉默。
“当年你救我一命,我用十五年的感情还了你,这应该已经够了吧?子陆,我不能留下来了,我已经三十岁了,再不嫁人,死后只能埋到荒山野岭做孤鬼去了!”
傅先生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无奈和苦涩。
在这个社会,三十岁已经可以当奶奶了,傅先生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老姑娘”
了。
“浅芝,是我私心太重了,我娶不了你,却又总想着天天能见到你。
浅芝,我现在只恨遇到你的时间太晚了,如果是在我没成亲时遇到你,那该多好!
我也恨自己为什么离开太医院,如果我还是太医,就有能匹配得上你的身份了!”
闵玉行的声音里,悲意丛生,悔意无限。
“子陆,你休要如此自责,说到底,还是我命不好。
若我没在先皇后跟前伺候过,咱们也早到一起了……”
傅先生哭了,呜咽声幽怨哀绝。
一听这话,林琪立刻就明白傅先生为什么不能嫁给闵玉行了。
宫女出宫,如果是默默无闻的小宫女,嫁给谁那是自己的事儿,没人管。
可在皇后跟前伺候过的宫人,如果出宫嫁人,那不是张三李四随便嫁的。
一般情况下,有头脸的宫人会由朝廷赐婚,得嫁给几品几品的官员当正妻,或给哪个王爷当侧妃,这样才不会折了皇后的面子。
闵玉行是在宫里当过太医,而傅先生又是先皇后的宫人,不是当今皇后的宫人,如果闵玉行要娶傅先生当正妻,可能还有点可能,如果说是纳来当妾,那是想都别想,绝无可能。
林琪在这边胡思乱想,亭子里闵玉行又开口道:“浅芝,别哭了,我知道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可我又何尝不是天天在相思中煎熬?你寄的每封信,我都仔细的收着,看了一遍又一遍。
前年听说你要来了,浅芝,你不知道,我激动的一夜未睡,就坐在这亭子里,傻傻的看了一晚上的月亮,就如同那年在京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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