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是有着天然招惹是非的体质,所以纵然我这辆小马车已经是朴素简约到外看就是几块木板的拼凑物,依然在茫茫人海中被慧眼如炬的刺客们识别了出来。
因而,做刺客也并非是门粗鲁活,想必他们也有着艺术家们纤细而敏感的心灵。
这次的刺客在数量上少于那夜刺客,在质量上却远胜于上次,而我的悲惨程度则加剧。
官家的府邸因占地辽阔而行人稀少,就算有人估摸也被这起性质恶劣的刺杀事件给吓出了十万八丈里。
上苍保佑,但愿还有人记得去京衙敲一下鼓。
我眼见着马车夫在扑来的黑衣人面前抛下马车后,小马车失去控制一路往越来越偏僻的地儿狂奔,而我则被上下颠的七荤八素。
扣着马车窗沿,我努力不让自己的脑袋像撞钟般砸着窗棂。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刺客的轻功大概并非十分的好,追着这样奔放的马车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等我从天旋地转里平复下来,诧异地发现预料中的刀光剑影没劈向我。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头探出去,就看见我的救命恩人,翻手在一名刺客的脖子间抽回了剑,干净而利落。
横七竖八的尸体间,他一身墨袍玉立其中,抬首向我看来,淡淡的折雪的光线里,他的眉眼如染了一层温玉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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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七章雪开初缘(二)...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写章节名真是太幸福了~~~~摇扇子,最近挺热的,据说又要降温了,这是怎样一个抽搐的天气啊。
白色的雪地洒着殷洪的血,如散乱的花瓣,苍白并妖艳着。
风扫过檐角,簌簌落下些许碎絮落在他的斗篷上。
他慢理斯条将剑插入鞘中,黑色的靴子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地响声打破一片死寂。
他的步伐很是优雅,与方才取人性命的狠辣模样决然不同。
“你受伤了。”
这是他俯首看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像春融冬雪般的清澈干净。
我啊了一声,然后迟钝问道:“哪里?”
他愣了一愣,告了声得罪。
然后径直握住我扣进木头里的手指,生生扳开,我才发现指甲里沁满了血,十指连心,我后知后觉地痛嚎出了声。
他的表情僵了僵,也许是为了我现在这与方才沉稳冷静截然不同的表现。
从此可以推导,这个孩子并非经常接触女子这种生物。
方才我便是哭破了嗓子,喊得如疯如魔也没用不是。
我既对自己是否练就了狮吼功予以否认,亦对那刺客们能否突然升起那怜香惜玉的心思不抱有希望,我还是很相信刺客们的职业修养的。
所谓的委屈和疼痛,那是要有人怜惜有人看见,才管用的。
而此时的我有种恍若隔世般的错觉,时光在疯狂流转,而我已分不清昨夕今夕。
那夜的落九郎和现在的这个少年身影重叠又分离,再合二为一。
我想我是疯了,居然开始犯这种混蛋至极的混了。
替身这种虐情戏本子里的才有的桥段,竟诡异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心间。
我的心立刻分成了两个小小的人儿,一个邪恶地咧着嘴说,这一看就是上天赐予的缘分啊,相似的场景,相似的人,如此不是上天为了补偿你在落九郎那里伤的心吗?另一个正气凛然道,太不道德了,你已经够昏庸了难道还要再添个无耻的形容词,人家良家少年郎的心不是任由你们这些纨绔子弟践踏的!
天人交战,我混乱不堪。
他见我欲揪头发,以头抢地的情形,蓦然笑出了声,恍若明阳耀入我眸间:“你是哪家的小姑娘?倒是有趣,看着并非奸邪之人,怎么惹了这些人来?”
他说着从随身的腰囊中取出小药瓶来,细细抹在我指尖。
我盯着自己尚算青葱的手指捏在他指间,痛觉稍稍褪了些许。
就听到心里那个正义小人呸了一声,她非奸邪之人,但她是淫邪之人,正在思考如何拐带你这看似单纯的小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