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如常日般默观不语,其实他心中赞成谏议大夫所言,太太平平过了十几年,这梁朝余孽怎么就突然挑在这节骨眼上出来作祟了呢?
怕还是针对某人而来啊……
下朝之后,王允走至一僻静出,不动声色地招来小厮:“你往谢府走一趟。”
京中闹得鸡飞狗走,牢中的谢安过得也是困苦艰辛。
她底子本不好,入狱前还生生受了童映光一顿暴揍,在牢中待了两日,鞭子挨了几顿,浇了两桶凉水,人已烧得三迷五道。
李骏有心折磨她,只等最后一锤定音了断她,每日只叫人喂她些米糊吊着她一条命。
可等到万事俱备,一锤定音那日,李骏竟然在谢安的尚书府中扑了空。
尚书府大门敞开,赋闲在家的谢一水端着把太师椅坐在屏风之前翘着个二郎腿,抽着水烟:“哟,这不是日理万机的安国公大人吗,听说您整日忙着捉拿前朝余孽,怎么有空来小女府上啊?小女不是正在您牢中作客吗,怎么来她府上给她取两件干净衣裳?”
对方明显是早有防备,将人提前转走。
李骏强忍着一腔怒气,败兴而归。
无妨,逃得过和尚逃不过庙,他就不信两个弱女子能在他眼皮底下藏到何处!
他真是低估了谢安的能耐!
人被看死在牢中,竟还有这通天本事在他眼下兴风作浪!
这次李骏还真是高估了谢安,这回功夫的谢安连她自己的名字都快烧得忘记了。
浑身烫得和煮熟了的螃蟹似的一般红,额头搁个鸡蛋没准都能敲开吃了,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得半个时辰清醒。
牢中的狱卒皆是李骏的人,奉他的命不给她请郎中,就那么生生地干熬着她。
谢安烧得不知白天黑日,喉咙里像呛了一把烟,破着喉咙喊了半天的水字无人答应。
实在耐不住渴了,她咬着牙关挪啊挪地想挪到门前喊人,挪了半天脚才触到地,哪想根本站不住,一个骨碌滚在了硬邦邦的泥地上。
万幸地上没铺砖,滚了两圈也不多疼,只是最后一下拦腰撞在了桌上:“嘶……”
她迷糊地揉着腰,迷迷蒙蒙的眼前一道明亮的灼热弧线从桌上滑落……
睡眼迷蒙的狱卒被刺鼻的焦味给冲醒了,等他发觉过来人已然傻在原地,猛地醒过来后立即声嘶力竭地呼喊:“来人啊!
走水了!
!
!
!”
┉┉∞∞┉┉┉┉∞∞┉┉┉
塞外夜风嘶鸣,枕剑小憩的李英知忽而猛地惊醒了过来,他的手心背后满满皆是冷汗,心口阵阵惊悸抽搐。
帐外黑漆漆的看不出时辰,案上未烧完的蜡烛显示出他没睡多久,他扶着突突跳动的额角坐在榻边,那股没来由的心慌依旧没有退去。
“公子……”
白露模糊的声音轻轻响在屏风外,李英知定定神问:“怎么了?可是西京有了消息?”
“西京确实有了消息……”
白露一字一句吐露地艰难,“少……少夫人她……因渎职入狱,牢房走水,人没了。”
☆、第六十六章
六月初,邵阳君率兵于上阳关大败突厥可汗之子咄吉为首的铁帽骑兵。
突厥欲撤回雁门山北,却被恒峦所领的恒家军从后阻截,数万大军几近全部覆灭。
此役,大秦大获全胜,邵阳君李英知的赫赫威名也在一夜之间传遍塞北陌上,威慑四方。
“若我晚生几年,再年轻个几岁,或许尚可与你一争高下。”
恒峦叉腰站在雁门关上瞭望着远方墨黑山脉,“只是老夫有一点不解,依老夫看你并非是个贪功急进之人,最后那几次追剿来去皆是匆匆,略显毛躁,敢问是何缘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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