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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替你爹开脱的话,还是趁早免了,没得商量!”
温念远摇头,“正如诸位所言,家父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在下自身也难辞其咎,不应有任何理由开脱。
不过养育之恩同样无以为报,在下恳请诸位,饶他一命,废去武功,永囚牢底。”
他话音落下,人群中就传来冷笑,“你说饶命就饶命,那些死于他手的人命何辜,还有你哥哥,又何辜?再者,我们怎知他不会再作恶?”
温于斯也觉无语,真蠢,他早该知道他便是说,也只会说出这等言语,废他武功再囚他牢底,要他那么没有尊严地活着,这儿子是要救他,还是要报复他呢,嗯?
“朱红仙子说得有理,再说,温公子,你父亲作恶多端,只一个永囚,如何给人交代?你凭何作此轻狂言语!”
温念远并无半分动容,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也知道他身后那个男人,并不值得他这么做,换了温于斯,也许他会衡量下价值,然后弃之如敝履。
可他不是温于斯,他是温念远。
“在下愿三刀六洞,替父承过,换他不死。”
此言一出,就算刚才叫嚣得最厉害的人都哑然,半晌,才有人嘀咕了一句,“这种人,倒生了个好儿子。”
三刀六洞是搏命的酷刑,行刑者就是受刑人自己,三刀分别于腿、手臂和腹部,三刀皆要入肉对穿,故而虽是三刀,却有六洞。
只有弥天大错,才会用到这几乎生死参半全看命的刑罚,若是三刀后不死,也就默认无论什么事都不再追究。
温念远宁愿以此只换取温于斯一场苟延残喘,实在是仁至义尽。
就连温于斯,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打量自己这个最亲近的儿子,这些年来,他一直觉得温念远什么都好,就是那种原则性让人难以忍受。
现在却不知道该不该感激,他始终没有认同自己那些利益至上人心险恶的教诲?
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随即血腥味弥漫,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之中,温念远手握一把锋利的匕首,稳准狠地插入自己腿中,刀尖穿过皮肤血肉,从另一侧出来时变成血红的色泽。
温于斯和七弦都看到那把匕首柄上的那丛仿佛正摇曳的梅花,两人的眼神都些微有些变化,只不过一个晦暗不明,一个微微动容。
没什么犹豫地拔出匕首,温念远紧握掌中,对着自己另一只手掌笔直插下,那种透骨的声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难以保持原有的面色。
这两刀四个洞虽痛,却不算什么,第三刀才是最要命的,腹部刺下去,很少有人能生还,所以才说着是个赌命的刑罚,从本质上来说,一命换一命都不为过。
但温念远从没想过要以命换命,因为他从来不想让自己死,他还有七弦,正因如此,他更应该让他们之间所有的阻碍,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无论是现实中的,还是心理上的。
他抬头深深地看了远处的七弦一眼,对方依然用那样温暖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丝毫都不怀疑他会回不来。
温念远没有回头看温于斯,只是静静地、稳稳地拿着那匕首,往自己的腹部刺去。
利刃穿透衣衫、穿透皮肤、血色溅出,就在他心无旁骛地将匕首往更深处推入的时候,腰侧至胸口那子蛊形成的墨色藤蔓,忽然疯狂地沸腾起来,涌动着聚成一堆,像知道自己的宿主遭受到了生命威胁一样,纷纷聚拢到腹部的伤口处。
诡异的感觉在身体里四处流窜,匕首再也不能前进一点,温念远面色一变,嚯地转身,只见温于斯面色古怪,整个人看上仿佛在膨胀,脸上神色更是诡谲无比。
“你——”
温于斯整张脸圆得像被什么吹起,吃力却阴阴地说:“我不是在救你,弦儿!
你……和临儿,一定能让温家……哼,废了我武功,我活着……也没意思……到这种时候、还学不会……衡量价值……记着,温家一定要——”
一定要什么,他再也没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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