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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九昭闻言笑了笑,背过身再度紧紧地靠着他,心里美美地想着这丫竟让她近身了,看样子有点开窍了。
借着穆九昭的力,云璟艰难地完成了一次如厕。
只是整个过程,他一直不言亦不语,拳头在被窝里紧了又紧,松了又松,似乎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穆九昭不知道云璟默默的小动作,见稀稀疏疏的声音渐渐消停后,她立刻体贴地递给云璟一块干净的锦帕让他擦拭。
待他默默地在被窝里穿戴整齐,才嘱咐素月进来将床上的夜壶收走。
做完一切,穆九昭默默地想,自己都这么照顾他了,他应该不会再冷淡地对待自己吧。
若是他肯好好地配合养病,治疗起来一定事半功倍。
但让穆九昭失望地是,云璟一如既往的冷漠,一句道谢也没有,应该说一个字都懒得搭理自己,仿佛再度成为了那个自闭症患者,将自己那颗受伤的小心灵全部封闭了起来。
这让穆九昭很挫败……
而她曾经妙语如珠,劝解开导过不少重伤患者,如今却有口难言,更是令她郁闷地咬碎了一口银牙。
此时的云璟当然不会道谢,与此相反,他心里的耻辱值和自厌值更是像野草般在心底里疯狂地生长了起来。
就这样默默地照顾了三日,洗漱更衣、喂药喂食、擦身上药,穆九昭大半都亲力亲为,一些粗活则是素月和春兰搞定。
云璟没有再继续抗拒什么,但每日都冷冷淡淡,天天将她们当成透明人不理不睬。
穆九昭习惯后,满是无奈,却没有任何嫌弃和不满。
云璟知道,有些达官贵人喜欢夜里让妻妾把尿伺候的习惯,但他自己洁身自好,这些年不但没有侍妾,就连通房都未有过一人。
他不喜人近身,也未让小厮做过此事,往日沐浴洗漱也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可最近几日,这些规矩都被破坏的一塌糊涂,变成废人的他完全不能自理生活,只能被迫忍受着他人的照顾。
但事到如今,往日的厌恶和忍耐竟莫名其妙地淡化了很多,尤其是当那双温暖的手细细擦拭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擦着药膏时,他竟会忍不住地有些微微轻颤,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正下意识地睁着眼睛,那双无神的目光好似透着这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想努力得看清楚些什么。
但今日,等了整整一天,云璟都没有等到这个特别大胆勤奋的丫鬟,反而是那个素月照顾起了自己的起居。
难道她开始嫌弃自己了?
一想到这个原因,云璟心中不知为何徒生了一股苦涩的烦闷,神色不知不觉间竟黯然了下来,嘴角更是无声无息勾起一抹淡淡的轻嘲。
的确,心血来潮照顾自己几日尚且能忍受,但谁能天天忍受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许是和其他丫鬟一样,厌倦了照顾他,去哪里偷懒了吧……
闷闷地乱想时,陌生的肢体碰触令云璟冷然抬头。
他猛地一把推开正解开他衣服准备擦身上药的素月,神色疏离冷淡,往日无焦距的目光更是清冷锐利,让被直直对上视线的素月无所遁形,竟有种被强大气势逼迫的惊慌之感。
待反应过来,自己双腿一软,竟被对方推倒在地。
“她人呢?”
云璟微侧着脸,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着,只是那袖中悄然紧握的双手却小小地透露出他心里的在乎。
被推倒在地的素月愣愣地望着云璟微微轻嘲的面容,完全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所以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谁?
云璟恍惚地意识到,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照顾他的丫鬟叫什么名字。
此时,就连想询问她的近况,都不知道该如何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