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体恤你父亲特许他赶在端午前回京,军中的事可在他离开后交由黎将军和杜将军打理,随行的亲卫里有一个你应当是认识的,姓邓。
真的吗
闻言,许明舒激动地站起来蹦蹦跳跳,满面欣喜之色。
“你这孩子,吓了姑母一跳”
宸贵妃按着心口,又道“阖家团圆再填子嗣,今年的确是诸事皆宜的一年啊。
许明舒上前拥抱着宸贵妃撒娇道“到时候姑母也回家小住几天,咱们一家人也好久没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了。”
宸贵妃笑着应了声,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脊背。
一种莫名的欣喜与期待涌上心头,邓砚尘要回来了,今年想再见到他便无须等到除夕夜了。
兴奋之余,许明舒突然意识到,黎将军留在边境军营,邓砚尘跟着其他亲卫返程后留在哪里
沈凛不喜欢他,他更不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惹她厌烦。
大军离京后校场空无一人,他又该何去何从。
许明舒心里一阵五味杂陈,她的小邓子不过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平常人家孩子正是调皮捣蛋无忧无虑的年纪里,他却过了半生寄人篱下颠沛流离的生活。
入了春,京城的天气一日胜过一日暖和。
萧珩身上的伤养了这大半个月已经全部恢复,在太医的悉心调养下眼睛物也逐渐清晰。
他住在东宫的这段时间,太子请了翰林院的庶吉士每日过来讲学给他听。
他不见,庶吉士便一字一句缓慢地念下本上的内容。
东宫有装备齐全的练武场,每日闲暇时间他都会过去练箭,弓绳摩擦着拇指上的扳指,萧珩全神贯注,就像是他阿娘时刻在身后望着他那般,一刻都不敢松懈。
在这里,没有人逼着他认别的女人做母亲,也没有人肆意欺辱他。
他可以无需掩饰地每日骑马练箭,读写字。
日子过的平淡且安稳,就仿佛整个皇宫里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在某间不起眼的殿宇里,曾有一位柔弱女子受皇权压迫,失了半生自由不说最后连性命都丢得那般轻而易举。
萧珩面不改色的那帕子随手擦了擦,突然间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他停下动作陷入沉思。
皇帝大费周章想逼死他生母,极大原因是想为宸贵妃寻一个可靠的子嗣,从而让她稳坐贵妃之位免受争议。
他本以为此事板上钉钉已无他挣扎的余地,未曾想宸贵妃突然生了病,且从她养病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没有人再到他面前提起这件事,宸贵妃也丝毫没有表现出像是对此事知情的样子。
这一度让萧珩陷入怀疑,可方才着自己虎口磨出的血迹时,萧珩突然回想起一个被他忽视的细节。
那日同太子萧琅前往昭华宫,即便他视力有损也明显感受得出,宸贵妃的侄女在见他时露出的恐惧之色。
在萧琅同宸贵妃聊家常时,那姑娘侯在一边帮着宫人给他们二人沏茶。
萧珩抬手欲饮时,瞥见白瓷茶盏上留下的一抹红。
他眼睛虽远物还有些模糊不清,但离得近了还是可以辨认的出茶盏上一抹红是何物。
那是一个带着指纹的血印,小小的虽不明显,但血迹尚且湿润。
萧珩抬起头,借着饮茶的空隙向站在他身侧倒茶的姑娘。
她精心呵护的指甲里,还有着明显的血迹。
她戳破了自己的掌心。
这一点点在当时被他忽略的细节,如今回想起来萧珩几乎可以确认,宸贵妃以及她宫里的人对他的事并非毫不知情。
暮色沉沉,萧珩抬首了一眼天边只剩一抹余红的夕阳,他擦了擦额角流淌下来的汗水,打算换好干净衣服去宫里寻皇兄萧琅,一起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他到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萧琅正站在后花园的石桥上等他。
萧珩脚下的步伐放快了些,直到走到萧琅身后,他都没有察觉,依旧望着全神贯注地望着前方。
萧珩顺着他的视线过去,见桥对面的湖心亭上,宸贵妃背朝着他们端坐着,而她面前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姑娘捧着一束火红的花正站在亭子里翩翩起舞。
宫人提着的灯将她周身映照的如同发着光一样,举止投足间如月光潋滟。
萧珩侧首向萧琅,轻声提醒道“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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